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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鞑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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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沅又一頓足:“你綁我!”

“你殺我行軍百戶,該綁!”

芳沅咬一咬唇,徐徐道:“我命輕似絮,生死由你。”便不再争辯,坐回内帳中,将雪貂鬥篷又裹一裹。一隻小火盆擱在腳邊,炭火已滅了。安娘子也坐過來,将她手拉來搓一搓,問起前塵。她初時含怨,如愁蘭泣露,隻作無言之狀,後才将故事一一告知,說自己叫宋芳沅,家中行第四,小名四兒,是南朝仕宦大族之女,因在茶樓收受一塊沉光香,禍連全家,一道聖旨,流嶺南之地。阿娘自言與大金梁王之子有些淵源,叫她尋親訪故,另謀生路。一柄折扇,一塊玉佩,便是所有。何湘君、羅正将兩隊看守引開。她與弟弟宋立、姐妹阮娥,乘車行至金宋邊境,卻在霧林失散。她不知南北,不辨東西,拿一根青玉簪當得了幾錢,投宿客棧。當日有個老婦跌墜在樓梯下,自己一時好心,扶她回房。這老媪端出來一碗茶湯謝她。芳沅不疑,飲下了。再醒時,人已在一輛疾駛的馬車之内,隻聽一對男女道“如此一個美細娘,非千錢不能出”。她詐稱自己乃鴻樓之伎,房内尚有金銀細軟。他們迷了心竅,将她放出。她夜奔數裡,躲躲藏藏。大火沖天,殺聲震耳,是金蒙相戰。一個蒙古兵見她落單,便要強逼。她衣衫遭裂,隻得以銀簪刺之,又趁其不備,奪來他的一柄腰刀,一刀紮進心口了事……那扇子,便遺落在客棧,幸而玉佩是貼身所系。芳沅解下此物,如鵝卵大,配一對松綠灑金如意縧。

玉色襯容色,戚戚哀哀。

“可别哭——”

是葛術虎坐而挨近,将那羊兒抱過來哄她。

芳沅說完一段,便已泫然,他這麼一逗,直将淚引了出來。一顆淚珠就銜在細睫之間,她怔怔望他,眼一眨,淚滾滾。他也一呆,直愣愣的,這淚美人,他頭一回見。

十一月,寒星如眼,斷雁鳴西風。

大帳内,有一男子盤坐觀書,不時按一按額。他也在四十五歲左右,剃頂發,垂雙辮,如漢之“三縷頭”,一張長圓臉,蓄短須,着一身大紅織金龍紋腰線袍,高可八尺,雄壯巍然。案牍積冊成山,皆書回鹘文字,字字如畫。一雙鴻鳥燈座上燈燭将盡,于是上來一個頭戴銀钗花、穿一件暗地花菱團衫長衣的小婢,輕輕添了些燈芯油。燈亮了些。靜靜看書許久,又進來一個衛士,跪右膝,報稱:“大汗,東方先生求見。”便将這東方钺引入,隻見此人仍束白玉冠、服襕衫大袍,長須飄飄如古人,拱手見禮:“大汗,且戰,勿和。”

“金人求和的那冊文書,你見過了?”

“大汗,此黔驢之技也。”他朗朗而說,“猶記得,皇統三年三月,昔魯國王完顔昌謀逆既誅,其子勝花都郎君率兵叛變,與我乞顔部相通,大破金軍,取二十餘團寨而還。都元帥、越國王完顔宗弼起疑,以為必是知亳州王彥先對南朝洩密,于是徙知澶州,并調王彥先之子保義郎王大觀讨蒙古,其實為人質也。宗弼引神臂弓弩手八萬伐蒙古,連年不能克,便是因用人不當。王大觀以擊鞠得官,腹内草草,如何堪任?此為用兵有失。皇統六年,汴京行台尚書省事蕭保壽奴來議和,願割西平河以北二十團寨與蒙古,歲贈牛羊米豆,冊其長為蒙古王。蒙古不受。皇統八年十月辛酉,宗弼征蒙而死于道中,金、蒙始和,歲贈蒙古牛羊五萬口、米豆五萬斛、絹帛三萬匹,敬蒙古長熬羅勃極烈為祖元皇帝,自此改元天興。此為敵弱我強。今兩國不和,時有戰禍。我圍臨潢府月餘,金虜不能如之何。想往年,金虜每索鞑靼名馬、美女,三年一‘減丁’,殺我少壯之男,污我清白之女。此仇之深,深似海。眼下,金虜第一用兵有失,第二敵弱我強,第三仇深似海,故當戰,不當和也。”

“金人尚有鐵浮屠營,如何能戰?”

東方钺大笑道:“不難。所謂‘鐵浮屠’者,其馬俊偉,披挂面簾、雞頸、當胸、身甲、搭後、寄生,再是鞍具和镫;人則戴鐵面甲、眉庇鐵盔,系身甲、裙甲、捍腰,配批膊、護臂、護腿、鞋甲,重甲相護,看似穩妥,實則最懼鈍器。倘以帶鈎鐵矛勾倒馬腿,再以骨朵、狼牙棒擊打,必勝。”

“先生可存私心?”

東方钺一愣,又問:“我事可汗至忠,有何私心?”

敦必乃起身,負手而行:“先生祖父輩、父輩為靖康舊臣,北上為俘,後仕于金,做過太宗、熙宗兩朝的文臣。自海陵之亂,你舉家北逃蒙古,方做了我乞顔部的謀士。靖康之仇,你一日未忘。你想假我之手滅金,對不對?”

“不假。”

“你倒坦誠。”

“我事可汗至義,不存半句虛言。”東方钺又叫道,“大汗,切記要戰!”

敦必乃道:“先生之言,我亦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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