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區之中,玄武區最信玄教,是一個除了“長生不老”的信念,任何财富、地位、影響、戰争都理論上影響不到它的地區,包括什麼權力更疊,文化科學。求長生的宗教和孤僻偏寒的地勢将它們整個地區畫地為牢,除了必要的出面和乘火打劫,這個區顯少與外界溝通。
根據剛才截取的片段,青龍區如果真能說動玄武聯盟,想必是他們的生物科技已經有了一些可怕的突破,在朱雀區的知情以外,達到了讓玄武區心動的地步。
一群小朋友圍着沈墜兔,面面相觑,幾乎每個孩子的臉上都浮現出對于未知的一種茫然。唯獨中心的沈墜兔一言不發,隻是又微笑着關了畫面,在那群記者進來前摸了摸一個小女孩的臉,撇開了那個朱家的男孩。
那個女孩有些驚恐未定。沈墜兔帶着抱歉的音尾,依舊含笑說:“永遠不要因為你是女孩,就下意識讓世界知道你的恐懼,以試圖激起别人的愛和憐憫,來獲得和平。”
沈墜兔放下了摸女孩面孔的手,坐回輪椅,脊背卻依舊筆挺,保持了一種微妙的意氣風發的姿态地看着這一群孩子:“他們要進來了,你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對嗎?”
大門發出尖銳的鳴叫,有一群人湧進了這個本來就并不算龐大的草坪廣場。
他們本來應該是記者,工作人員,保護人員。
可是進來的是一批衣冠楚楚,風度有佳的正裝人士。而上面那批人卻顯得像真正的犯人一樣手足無措,甚至被控制行動。
中心目标人物沈墜兔在此刻略微擡一擡頭,整理儀容:“我最起碼以為你們不會選在我會見小朋友的時候?”她的這句話尾音帶了點戲谑,她把“小朋友”的音節發的和“其他區重要領導人”的音節一樣重要。
朱尋樹的表情很複雜,但是所有人都在看向他。他咳嗽了兩聲,平和地開口:“沈總席,您還是永遠那麼年輕。”
沈墜兔總是在一些應當的場合忍不住露出一些刻薄的尖銳,幸好她的臉彌補了這一點對高級政治人員來說有些緻命的缺點。她笑了笑,說話的口氣毫不留情:“侮辱一個女性領導者最好的手法莫過于誇獎她的美麗和儀容,這樣就能把她所有的功績抹去,還能含蓄地給她加上一點罪名,甚至顯得不是風度。對吧,朱尋樹,你在想這個。”
說罷,她微微笑着,雙手非常自然地擺在輪椅輪上,好像那上面已經有了鐐铐。
“是你,毀掉了胚胎糧倉。”朱尋樹近乎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我們朱雀區的總席,竟然是……”
“是的,在你們的口中,我是一個想要毀掉朱雀區的朱雀區總席。”沈墜兔輕挑眉,此刻輕言細語地像在把朱尋樹當小孩哄,“你們朱家想要搶位置的借口,能不能最起碼保持邏輯通暢和自圓其說?”
朱尋樹邊搖頭邊說:“是的,就是因為不可思議,所以我才一直沒有真正下定決心。”他把兔靈拿到了受傷,兔靈露出了一副哭泣的顔表情,“直到我終于查出了你父母的那個案子,沈墜兔。”
他念了沈墜兔的大名,沒有再掩藏一點對這位毀掉朱雀區核心資産的“前任總席”的輕視。他克制着他的不平靜:“我的朋友被你活活逼死了,我的姐姐被你污蔑至今,你利用所謂朱雀模型吐珠傳說,控制輿論上位,卻無絲毫政績,甚至,我朱雀接連兩個區都在你手上亡喪。我有權利代表司部對您進行彈劾。”
沈墜兔不說話了,連笑都沒有笑。她隻是在這個晴日之下,坐在風口,眼神平靜地盯着朱尋樹。最後,她用了一種神秘的歌劇腔,說:“無風起浪,您的心呐,狠過豺狼。”
在被他們明護暗捕前,沈墜兔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小男孩,“你們朱家啊,總是這麼……心急。如果是我,敵人的把柄在我手中,我一定會選個再好一點的時間,進行攻擊,而不是現在這個關口。你長大了,可不要學他哦。”
實在是不明白沈墜兔在說什麼,朱尋樹的臉上出現了一些晦暗的神色:“你在說什麼?”
面對這樣的追問,包括後續連續幾天的政治審問,沈墜兔一句話都沒有回答。
-
朱雀區鳥眼層,白室會議室。
何同衣依舊在她的舊位置整理資料,主位已經連續換了三人。朱尋樹顯然不喜歡坐輪椅,可是長桌首位是沒有椅子的。他坐下的時候,臨時找人搬來了一把格格不入的椅子。
門外的感應燈又亮了。
厚跟軍靴,朱尋樹下意識就想起身。門上移,進來一個黑高馬尾的女人。朱顔眼睛輕輕一掃,在牢裡待了那麼久,回到熟悉的地方,沒了任何身份地位,她卻依舊顯得氣定神閑。
她看了會議室一圈,不笑不語,坐到了何同衣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