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栗将昂貴的日料一一剔出購物車,切換到自己的每周必吃榜之一。
她不容置喙地打岔安利:“别吃名字那麼複雜的拌飯了,我們來吃米村拌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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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半小時,兩人隔桌而坐,相顧無言——當然,舒栗也不打算言。
她争分奪秒地刷着小紅書首頁文創“電阻”的經驗分享帖。
雇主哥則橫着手機打遊戲。他懶散地挨着椅背,除了手指在動,其餘身體部位都是JPG。
遊戲背景音格外耳熟,應該是梁頌宜大學時曾對着電腦沒日沒夜當農民差點肝出黃褐斑的星露谷。
舒栗稍有了解,但不打算以此發起話題,打破沉寂。
直到玄關的可視門鈴響起,狗一溜煙竄到門後,男生才撂下手機。
他沒有起身,換來舒栗詢問的眼神。
他用下巴示意大門。
舒栗恍然大悟。
他是真不開門啊。
你膝蓋有問題嗎?她控制了一下才沒有問出口。
舒栗“心平氣和”地起立,再解鎖樓道門,恭候配送員上來,最後道謝接過外賣包裝袋。
她将拎袋放到桌上:“你吃香辣鱿魚還是烤牛肉拌飯?”
男生掃了眼封口:“你吃什麼?”
舒栗毫不猶豫:“我吃鱿魚。”
他沉默。
“問的意義是?”
“表面謙讓一下。”
“……”男生頗覺荒謬地笑笑:“你應該還在讀書吧?”
一張鮮嫩的臉,突地提出一個老成的問題。舒栗往外端餐碗的手頓住,警惕:“問這個幹什麼?”
說完将拌飯推給他。
他剛要接過,女生忽然按住,反客為主:“這邊需要為您開蓋嗎?”
遲知雨側了下臉,咬肌微硬,直接将飯碗拖過來。
這是近幾日來,舒栗首次在他身上感受到“有力”。
奇景接連出現,他親自起身,去廚房取來一雙家用筷子。
就一雙。
“……”
舒栗啪嗒摘開一次性筷子,眼不見為淨地把鮮辣的鱿魚鹵汁往飯粒上灌溉塗抹。
男生落座回她對面:“怎麼不回答?”
“畢業了。”舒栗沒有隐瞞,企圖以物易物:“你呢,還在讀書嗎?”
“不讀了。”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躺平還這麼有米。
男生似乎不想讓她輕易得手,答得随意且沒營養:“什麼都不做。”
舒栗有些不爽。
他的自我評價是很精準,但這個回答已經無法滿足當下的她。
好奇是被火柴無意引燃的紙張,要麼開始就别碰上,要麼隻會無限擴大。
總要逼出一些吧。
“沒有啊,”舒栗否定他的回答,面色誠懇:“你沒有什麼都不做。”
她煞有介事地擱下筷子,開始扒手指例舉:“你是不具名流浪小狗的主人,樂高小人收藏家,星露谷老農,倒時差高手,散财童子……”
遲知雨拌飯的手緩下來,直至靜止。
他低估了面前的女生。
她諷刺人很有一套。
頭銜多可不值得驕傲,隻會讓人聯想到大冰。
而她似乎不準備停,有股不死不休破罐破摔的勁。
遲知雨當即掐斷她的脫口秀:“告訴你。告訴你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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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栗得到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
“全職兒子。”
她有點兒失望。
原來如此。不過如此。就隻是個富二代嗎?好單調也好真實的身份,她一下子被拽回層級分明的現實,怪不得他可以花錢如流水,優哉遊哉,無所顧忌,還呼吸着這座城市最為金貴的空氣。
遲知雨也很滿意地在她臉上看到一閃而逝的失望。
這是最令他舒适的觀感和處境。
他愉悅地填飽肚子,一擡眼,發現女生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他眉心微緊。
有人說過她眼神很冒犯嗎?
好像他在生态缸内,而她在外觀察研判。
他再帥也沒必要這樣看吧?
然後,他聽見她驚奇說:“你不是ed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