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叫薄清嘉。
是沈城薄家的當家人。
她知道前因後果,不至于遷怒這陰差陽錯卷入的小狐狸,但要說一點憤懑都沒有,也是不可能的。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小狐狸。
不似傳說中記載的那般千嬌百媚,反倒像是個沒經過社會毒打的大學生,面頰白嫩,清澈中有帶點愚蠢天真。
薄清嘉伸手摸手機,昨晚渾渾噩噩中聽到了鈴聲響,可誰還顧得上那些。
槐音一直在悄悄觀察薄清嘉,看到她的手從被窩裡伸手,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機,還以為她要打妖管局的電話。她一驚,顧不得害怕和傷心,猛地往薄清嘉身上一壓,拽住了她的手腕。
薄清嘉掙了掙,沒甩開。
薄清嘉:“?”
是了,妖怪的力氣是要比人大點。
“好姐姐,不要舉報我。”槐音秤砣似的壓着薄清嘉,再度卑微地懇求。
薄清嘉還沒答話,就眼睜睜地看着一條尾巴從被窩裡探出,将她的手機一卷。尾巴移動的時候,她甚至能夠感知到毛茸茸的觸感從肌膚上滑過。這使得她想起了昨夜的片段,面頰頓時绯紅一片。
“松開!”薄清嘉惱怒地呵斥了一聲。
槐音拿到了她的手機,藏到枕頭下。她慢吞吞地“哦”一聲,紅着臉看了薄清嘉脖頸一眼,才不好意思地縮了回去,隻露出一雙眼睛在被子外。
薄清嘉赤.身.裸.體地從床上下來,雙腿有些發酸,可強撐着,到底沒有栽倒。她低頭看了看身上亂七八糟的痕迹,又閉了閉眼。幾個呼吸後,她的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有太多的事情得處理,身上痕迹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薄清嘉的身影一消失,槐音就悄悄地從被窩裡鑽了出來,快速地從包裡扒拉出衣服穿好。原本想要找手機的,但是察覺到屁股下面有東西硌人。槐音伸手一摸,就摸出了一塊碧綠色的玉飾。但這塊玉不太行,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槐音吓了一跳,不會是被她一屁股壓碎的吧?
這玉不是她的,看起來就很貴,槐音顫顫巍巍地伸手,悄悄地朝着其中輸入一點點法力。可這塊玉沒有跟槐音想象得那樣完好如初。
嗯?
槐音覺得奇怪,檢查一番,意識到這塊玉不同尋常。
她很快就松懈了下來,這說明不是她壓碎的。
等到薄清嘉穿戴整齊得走出來時,槐音獻寶似的将玉遞了出去:“你的嗎?”
薄清嘉冷漠的眼神掃過槐音的臉,但看到那塊玉的時候瞳孔驟然一縮,眼神微凝。她快速地從槐音手中拿走了那塊玉。
這是她出生的時候母親替她找來的通靈玉,她的體質跟一般人不同,容易沾髒東西。但有這塊玉在身,沒什麼髒污靠近她。但這通靈玉并非一成不變的,它的靈氣慢慢地流失,逐漸布滿了裂紋。等到徹底碎裂的時候,她可能會被圍攏在身邊的邪物撕碎。
這些年她找過妖管局的,也找過寺觀裡的和尚道士,但他們頂多給她一些開光的護身符,沒有誰能修複好通靈玉。
可現在玉上的裂隙少了很多。
它在自我修複?不可能,那就隻能是眼前這隻小狐狸了。
薄清嘉眼中似是濃霧翻滾,她的情緒起伏着,念頭千回百轉。
“是我的。”薄清嘉淡淡地答道,她不動聲色地将通靈玉收起,注視着站在床邊手足無措的槐音。“坐下,我有事問你。”
槐音緊張兮兮地坐在床邊,冷漠而又犀利的眼神讓她頭皮發麻。
她昨晚都做了什麼啊。
死尾巴,非要鑽出來嗎?
薄清嘉問:“名字。”
“槐、槐音。”
“怎麼進來的?”
“推門進來的。”
薄清嘉:“?”她撫了撫額,拿出耐心重複了一次,“這是我的房間,你怎麼進來的。”
槐音瞪大了眼睛,她抓住了衣角,說:“我也住在這裡啊,蘇姐姐替我準備的。”說着,還翻找出了房卡遞給薄清嘉。
薄清嘉沒接,隻是一挑眉問:“用過?”
槐音一愣,老實地回答道:“對面沒刷開。”這層樓就兩間房,對面不是,那不就是這一間嗎?但她也沒刷過這間房,因為房門一開始就沒合攏。
薄清嘉眉頭緊蹙着,狐疑地問她:“從哪上來的?”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問槐音,“你知道這卡是刷套房的直達電梯的嗎?”
槐音茫然:“……”
薄清嘉面色如寒霜凍結:“下一個問題。”
槐音乖巧地坐好,她十分聽話。
她不喜歡考試,如果被取締居住人世的資格證,可能要考十年了,要不就像一些親戚一樣當黑戶,哪天被打死了都沒處說。
隻要她可可愛愛的,這個人就會放過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