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松田陣平?”
本應空無一人的射擊場裡,摘下耳罩的男人轉過身,對着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人問到,
“是,這次探訪由我來全程陪同,水谷前輩。”闆闆正正行了禮的松田陣平看向遠處的靶紙,除了正中央的孔洞外其餘地方皆是完整無缺,
“小教官安排你來的吧?”
“……誰?”
“草香教官,啊,對了,”看了他一眼的水谷信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這一屆跑到鬼冢教官那躲清閑了。”
“真是好運啊,你們。”
那羨慕的眼光實在是莫名其妙,因此,松田陣平追問了下去,
“好運?”
“風間教官的恐怖你應該聽說過吧?”
“别看他表面上是個冷酷無情,嚴苛至極的死闆中年教官,但為了淘汰那些不适合做警察的人,他可是不擇手段的,”
收拾起桌上物品的男人毫不留情的吐槽起自己的老師來,
“哪家好教官會一直拿着個,裝了退學申請書的活頁夾神出鬼沒的啊!”
“天天釣魚執法,還美其名曰是什麼特别課題,同期變罪犯什麼的,我都快對人性絕望了好吧!”
隻能發出尬笑的松田陣平:“哈哈哈……”
“但不可否認的是,那個老鬼是正确的,”滿臉不憤的男人咬着牙,
“啊啊,真令人不爽!!”
“可是這和草香教官有什麼關系?”默默數了一下隔壁有幾個人收到退學申請的松田陣平問道,
“風間教官他不是一直都是這種教學方式嗎?”
“風間教官當然沒什麼問題,”想起那幾個因為綜合成績過于優異,所以被惜才的上級們,安排到了鬼冢教場的問題兒童,水谷信繼續解釋道,
“學校也有意将那些問題學生塞給他去甄選。”
“那……”
“百分之二十,這是風間教場的正常退學率,”臉色突然平靜下來的男人打斷了松田陣平的話,在瞥了一眼自己的後輩後,突然笑了起來,
“但在我們那一屆……”
“這是整個警察學校所有畢業學員的平均值哦。”
松田陣平:“……”
對于擔任了預備警察培訓與教導職責的警察學校來講,剔除出不适合的學員也是理所應當的,但事關退學率這種敏感的數據,并不會随意的對大衆公開,因此松田陣平也不清楚正常數值應該是多少,
但反過來講,百分之八十這個合格率,對于一屆招收上百人的警察學校來講确實有些誇張,算是半個職場的特殊教學環境,讓大部分教官很少去真的去撕破臉面,主動辭退未來同僚,
而通過了正規考試的他們,其實已經算是入職,雖然說警察學校是走形式有點誇張,但大部分人都潛意識裡覺得‘退學申請’是個遙遠的詞語,
要知道直到現在,在這一屆裡,收到過退學申請書的,也隻有隔壁風間教場的那幾個倒黴蛋而已,
看着眼前懷疑人生的松田陣平,已經整理好桌面的水谷信将彈夾推進自己的配槍中,
“嘛,先不管這些,我們來聊些務實的話題吧。”
“你的複仇對象是誰?”
“……哈?”
還沒回過神的松田陣平又迎來了一枚炸彈,
“你不是因為恨警察才來警察學校的嗎?”清脆的‘咔哒’聲從水谷信的手中傳來,他伸直手臂,重新瞄準了不遠處的靶子,
“複仇對象是誰?需要我幫忙嗎?”
這親切的詢問讓松田陣平無語了好一會兒,
“多謝,但我沒有什麼複仇對象。”
“沒有??”轉過頭的男人,一臉的不可思議,“沒有複仇對象你來當什麼警察?”
這理直氣壯的提問,讓松田陣平默默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世界觀,最終确定了複仇對象和當警察,确實不存在什麼必然的聯系,
“……當警察,必須要有仇家?”
被反問了回來的男人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看了松田陣平好一會兒,那古怪的視線讓他不自在的抽了抽眉,直到他要打破沉默的刹那,
“原來如此,”像是終于得出什麼結論的男人扯開嘴角,“怪不得小教官讓你來啊。”
“你……”
“那我換個問題好了,”還沒等忍受不了這古怪氛圍的松田陣平爆發,收回自己手槍的水谷信轉身就向出口走去,
“這所警察學校的生活還算有趣嗎?”
“……哈?!”
————
說實話,
松田陣平并不是什麼能和初次見面的人聊得很愉快的人,
這一般是萩原研二才會幹的事,
當然,他也不是那種會輕易和别人訴說往事的人,至于考慮他人心情,講究一下說話藝術什麼的,對他來講更是天方夜譚。
但同時,他又是個直覺非常好的人,因此他敏銳的察覺到了,眼前的這位前輩處在一種十分危險的狀态之下,
别看這位眉眼秀氣,氣質沉靜的前輩端着一副乖巧自律的臉,這位一看就是教官們最喜歡的優等生,與自己侃侃而談時也是眼尾帶笑,
但實際上,他正站在懸崖邊,興奮的凝視着腳底的萬丈深淵,失控的天平在瘋狂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