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尖銳凄厲的悲鳴聲驟然炸開,一隻還未成型的,像是蟲子一樣的東西在鐵棍下痛苦的扭動,飽和度極高的彩色液體順着它的傷口流出,粘稠的拉出一道道細絲,
“救……命……”
“……媽……媽……”
像是人類才有的求救從它的身體裡發出,但早已知曉它是什麼東西的少年完全不為所動,
似乎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它艱難的扭過身體對準草香唯張開了自己還未完全發育好的嘴,
像是人類的猩紅口腔裡,密密麻麻的長滿了昆蟲類生物才有的尖銳口器,那些口器向着不同的方向快速旋轉蠕動,彩色的霧氣以極快的速度四散開來,
有些意外的草香唯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好笑似的輕哼了一聲。
綠色的眼睛裡顯出一絲少見的輕蔑與怒氣,原本生動的表情卻快速沉寂下去,隐隐的藍光從瞳孔邊緣溢出,這具身體裡的另一個意識難得的浮現于表層,
“你,想和我搶?”
————
另一邊——
萩原研二正在絕贊逃生中,
完全不想體驗有絲分裂的他,心有餘悸的拍了拍手臂上被劃出一道大口的制服,
“不好意思,我們家暫時還沒有增加家庭成員的打算呢。”
踹開面前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傀儡,找準方向沖出包圍圈的男人毫不猶豫的從窗前一躍而下,
完美的卸力讓他毫發無損的從地面上站起,他擡起頭,本想對着上方無計可施的傀儡放兩句垃圾話,卻看見擠在窗戶前層層疊疊的人影,像是下餃子似的迫不及待的追随着他的足迹從半空掉落,
然而行動僵硬的他們和隻能和爛掉的番茄一樣,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留下刺目的鮮紅泥漿,
但即使這樣,他們的眼睛也依舊追随着那枚淚痣,
“學長,學長!啊,為什麼不看我!”
“我愛你,我愛你啊!學長!我要殺了你!”
摔斷了腿的女人爬行着向他靠近,折斷了脊椎的男人如魚似的跳動着身體,摔裂了腦袋的倒黴蛋則拼命轉動着眼珠,
從眼眶脫落的球體滾到萩原研二的腳邊,黑色的瞳孔正癡迷的望向他。
深刻感受到富江可怕‘魅力’的萩原研二:“……”
越來越多的人體疊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緩沖墊,得益于此,那些沒斷腿也沒碎腦袋的人,依舊可以帶着扭曲的愛意沖向眼前的男人,
他們身上頗有年代感的學生制服上沾滿了同伴的鮮血,
再一次提醒自己眼前這些隻是傀儡的萩原研二咬了咬牙,狠狠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臉頰。
正當他準備繼續逃亡時,周圍的景象卻突然像是鏡子般碎裂開來,
“小唯?”
就像萩原研二所猜測的那樣,被草香唯解決了隐藏BOSS的副本開始崩潰,失去力量的夢境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坍塌,正如字面意思般的天崩地裂起來,
身處這地獄般景象中的萩原研二突然覺得眼前一花,
“等…等……”
無論他如何掙紮,突如其來的睡意還是毫不留情的奪取了他的意識,
陷入昏睡的他,在黑沉的夢境中沉浮,模糊之間好似看到了一絲光亮,
他順着光亮望去,看見了自己呼喚的那個人,
“人類?唉,在看見了那些後,你居然還能稱呼我為人類啊?”
一位女性站在他心心念念的少年對面,上揚的語調裡帶着習慣性的刁鑽,然而,即使看不清她的全貌,也會讓人不由自主的覺得她是個極其貌美的人,
“為什麼不呢?”
一身狼狽的草香唯渾身是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還是别人的血迹紅的刺眼,但那雙翠綠的眼睛裡卻依舊閃閃發亮,
“虛榮傲慢、水性楊花,所以喜歡昂貴的東西,”
“比如魚子鵝、肝醬,哦,對了,還有一切屬于他人的東西,”
“從來不會真正喜歡上任何一個人,隻對自己感興趣。”
“如果發現有人對你不感興趣,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引起對方的注意,得不到想要的注視後又會不講道理的惱羞成怒。”
“在我印象裡的富江前輩大概就是這樣了,”掰動手指一條條列出眼前女性特質的少年,做出了簡短但能氣死人的總結,“說實話,真是非常糟糕的人呢。”
“可以說除了美貌外,完全找不到一點可以稱贊的地方。”
“但那又怎麼樣?”歪了歪頭的草香唯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會因為嫉妒去憎惡,會因為虛榮去搶奪,會去引誘他人的愛與恨,”
“象征着純粹的惡意與欲望的你,”
“醜陋又美麗的你,”
“不是和人類一模一樣嗎?”
“而且這種事情啊,”完全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可怕話語的草香唯撇了撇嘴,拉長的語調裡帶着吐槽似的抱怨,與軟綿綿的不滿“對于驕傲到隻能看清自己的富江前輩來講,”
“其實都無所謂吧?”
短暫的沉默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被他的話逗笑了,女人笑了起來,肆意的,瘋狂的笑聲讓她不禁彎下了腰,
從沒有如此開心的笑過的她,心情似乎變好了些,她理了理自己淩亂的發絲,像是對着馬上就要離别的好友那樣伸出手,溫柔的捧住了眼前少年的下颚,
她舒展了眉眼,低下頭,輕輕的靠近草香唯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