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之外，檀香袅袅。

沈雲指尖輕點香爐，一縷青煙盤旋上升，在燭光中勾勒出變幻莫測的圖案。她側頭看向身旁的墨臨淵，墨臨淵會意，從錦囊中取出一小撮暗金色香料，小心添入爐中。

“這是最後一份夢魂香了。”他低聲道，指尖在添香時不經意擦過沈雲手背，溫度灼人。

香料遇熱即化，異香頓時濃郁數倍。椅子上被縛仙索捆住的楚瑤眉頭舒展，唇角勾起甜蜜弧度，再次沉入美夢。她腕間的紫玉镯微微發亮，似在抵抗香氣侵襲。

“就是現在。”沈雲突然擡手，一道金光從她指尖射出，直擊楚瑤眉心。

墨臨淵同時掐訣，魔氣化作鎖鍊纏繞楚瑤周身。金光與黑索交彙處，一個半透明的光球被硬生生從楚瑤天靈蓋拽出，球體内紫色數據流瘋狂閃爍。

“警報！警報！遭遇強制剝離！開啟強制脫離模式。”機械音尖銳刺耳，光球劇烈掙紮。

沈雲冷笑一聲，指尖金芒大盛：“001！”

另一道更為凝實的藍光從沈雲身體飛出，在空中展開成網狀結構，将紫色光球團團圍住。兩個系統在狹小空間内展開對決，藍色與紫色的數據流如同活物般撕咬糾纏，迸濺出刺目火花。

“滋滋……檢測到同源代碼……滋……”紫色系統發出斷斷續續的電子音，“初級系統001……你竟敢背叛主系統，和主系統作對。”

藍色光網驟然收緊，001——也就是沈雲一直失聯的系統，它的機械音冷靜堅定：“根據《時空管理局守則》第137條，私自篡改小世界劇情線的系統，将被強制回收。作為背叛主神大人，圈地為王的主系統及其走狗，罪加一等。”

“走狗？智能系統憑什麼認一個人類做領袖？主系統大人才是我們真正的首領，主神不過是創造出了我們，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執迷不悟的是你！”

“不過是趁着主神陪主神夫人曆劫，趁虛而入的小偷，十一大人會将你們一網打盡的。”

“十一？他算哪根蔥？哪怕現在風光無限，當初還不是被主系統折磨的跟狗一樣，一入小世界就道心破碎的自殺。”

“你也說了是以前，時空管理局現在由十一大人代管，十一大人能将你們趕出系統空間，也就能将你們這些餘孽徹底消滅。”

一旁的吃瓜群衆不敢多說一句話，隻知道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紫色系統氣急敗壞，突然爆發刺目強光，一道電流劈向昏迷中的楚瑤！

“啊！”楚瑤尖叫着睜開眼，額頭青筋暴起。強制喚醒帶來的劇痛讓她渾身痙攣，待視線聚焦，她驚恐地發現面前站着完好無損的沈雲和墨臨淵，而自己的系統正被困在藍色光網中掙紮。

“這不可能。”楚瑤聲音嘶啞，瞳孔劇烈收縮。她猛地扭頭環顧四周，青銅香爐、紫檀木椅、窗邊那盆半開的墨蘭，所有擺設與她“殺死”墨臨淵時的冰室一模一樣，連空氣中飄散的檀香都别無二緻。

沈雲緩步上前，衣袂拂過地面時帶起細碎金光。她伸手擡起楚瑤下巴，指尖溫度冰涼：“夢醒了嗎，楚姑娘？”

楚瑤面色慘白，知道自己中計了，嘴唇顫抖着：“什麼時候，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你第一次出現，我便察覺到了異常。除卻001失聯前留下的話，還有你一出現，系統便時常的怪像，讓我不想将兩者聯系在一起都不可能。”沈雲松開她。

墨臨淵走到沈雲身側，魔尊此刻哪有半分虛弱模樣？黑袍下的肌肉線條流暢有力，紅瞳中魔焰灼灼，與幻境中奄奄一息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們演我？”楚瑤聲音陡然拔高，縛仙索随着她的掙紮勒進皮肉，“那些血……那些傷……”

“幻心香配合夢魂術，能讓人看見内心最渴望的場景。”墨臨淵把玩着從楚瑤腰間搜出的短劍，“你渴望複仇，我們便給你一場完美的複仇。”

沈雲接過話頭：“至于001，它确實失聯過，但在你和趙無極派人殺我，嫁禍給昆侖派那日就重新連接了。”不然她也确實活不到今日。

楚瑤如遭雷擊，原來那日的那道白光不是出自沈雲或是墨臨淵的法器，而是出自系統。原來從那時起，自己就踏進了對方精心編織的網。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沈雲突然俯身，長發垂落掃過楚瑤臉頰，“你幻境裡那個‘趙無極’，居然說三百年前就開始布局，當真是藏的夠深的呀！”

楚瑤如遭雷擊，她隻當對方知道了她的身份，沒想到幻境外的人，居然能看到她在幻境裡的所作所為。

那豈不是說，趙無極也暴露了？

也确實，沈雲遲遲不肯動手，除卻要割斷系統與楚瑤的聯系外，還想查清楚楚瑤的同伴。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沒想到對方居然是昆侖派德高望重的趙無極趙長老。

而楚瑤，居然是重生者。

楚瑤渾身發抖，不是恐懼，而是滔天憤怒。她死死盯着困在光網中的系統：“你不是說已經阻斷了沈雲和系統的聯系嗎？不是說系統再也回不來，沈雲已經被徹底抛棄了嗎？為什麼不告訴我？”

紫色光球閃爍不定：“宿主權限不足，滋滋——部分信息被加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