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折射的幽光裡，墨臨淵腕間的傷口又裂開了。結痂處撕開時帶出些許血肉，他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将手腕懸在九轉還魂燈上方，看着血珠墜入燈芯。

滴答。

血珠在幽藍火焰中炸開，化作金紅色霧氣升騰，一部分被燈焰吞噬，另一部分透過冰棺，凝成細小的光點環繞沈雲。

兩天來，這樣的場景已經重複了十二次。冰棺邊緣凝結的層層血霜，像一圈圈殘酷的年輪。

“快了。”魔尊蒼白的手指輕撫冰棺，在透明棺蓋上勾勒沈雲面容的輪廓。

五日來，他幾乎流盡了全身精血，原本如墨的長發已泛起霜色，眼下浮着濃重的青黑。

但冰棺中的沈雲卻一日比一日鮮活，蒼白的唇染上淡粉，青灰的皮膚恢複玉色，甚至胸口都開始有微弱的起伏。

墨臨淵癡癡望着，沒注意到自己撫過棺蓋的指尖正微微發光。那光芒與燈焰同色，順着他的血脈逆向流動，悄無聲息地蠶食着最後的靈力。

殿外傳來腳步聲時，他正割開第七道傷口。失血過多讓感官遲鈍，直到殿門被推開，冷風卷着血腥味撲面而來，他才緩緩擡頭。

墨臨淵迅速拉下袖口遮住傷痕，進來的是個端着藥膳的魔侍，戰戰兢兢跪在十步開外：“尊、尊上，該用膳了。”

“放着。”

侍女放下玉碗就逃也似地退出去，墨臨淵瞥了眼碗中補氣血的靈藥，輕笑一聲。

這些仙草對他現在的虧損不過是杯水車薪，但為了讓血液能夠堅持到将沈雲喚醒、讓沈雲醒來時不見他太過憔悴，他還是仰頭灌了下去。

藥汁滑過喉嚨的苦澀感讓他想起年少時偷喝沈雲的烈酒被嗆到的情形。那時師尊是怎麼做的？

對了，她化作楚瑤的樣子，故意闆着臉一邊拍他的背，一邊轉身拿了些果酒給他，并囑咐他酒量慢慢練，不要一次喝這麼烈的。

記憶突然中斷，一陣劇痛從心口炸開。墨臨淵扶住冰棺邊緣，咳出的血沫濺在白玉棺蓋上，像雪地裡落了幾點紅梅。

他盯着那幾點猩紅發呆，沒注意到身後九轉還魂燈的燈焰突然蹿高，燈身浮現的魔紋正悄悄向冰棺蔓延。

……

楚瑤的寝殿内，銅鏡映出她脖頸處蔓延的紫色紋路。那些紋路像活物般蠕動，每延伸一寸，她周身氣息就強盛一分。

“真人，時機到了。”她對着通訊石低語，指尖撫過枕邊一柄淬了毒的短劍。

通訊石那頭傳來模糊的男聲：“你确定墨臨淵現在無力抵抗了？”

“是的。”楚瑤眼中閃過紫芒，“真人隻需将赤瞳長老一衆魔兵引開，剩下的都交給我，今晚過後，您便會成為魔宮的主人、魔界下一任魔尊。”

“三百年、終于。”通訊石裡的聲音因激動而失真，“記住，今夜隻需成功不許失敗。”

楚瑤嬌笑一聲，将短劍插入腰間束帶：“您放心，我會讓他在最痛苦的時候，更加痛苦的。”畢竟，有些仇，哪怕重來一次沒有發生，她也有必要報。

“哈哈哈。”男人爽朗大笑，“我現在就去支走他們，楚瑤，我等你的好消息。”

切斷通訊後，楚瑤走到妝台前，精心描畫眉眼。過了今夜，她的所有仇人都得到應有的報應了，也算是對得起上輩子的自己。

……

墨臨淵正在給沈雲梳頭，這是他現在為數不多能做的事。木梳穿過冰涼的發絲，他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夢境。梳到發尾時，一陣眩暈突然襲來，木梳脫手落地，在寂靜的冰室裡發出清脆聲響。

“咳、咳咳。”這次咳出的血裡帶着細碎的金芒，那是他本源開始潰散的征兆。墨臨淵撐着冰棺邊緣喘息，沒注意到棺内沈雲的指尖突然痙攣了一下。

九轉還魂燈無風自動，燈焰猛地蹿高。墨臨淵警覺回頭，正看見燈芯伸出無數血紅絲線，如饑渴的觸手向他探來。

“什麼東西？”他本能地召出本命劍，卻隻激起一團微弱的魔焰。往日輕輕拿起、随意使用的劍此刻重若千鈞，揮劍速度慢得可笑。

血線輕易纏上劍身，順着劍柄爬上他的手腕，紮入尚未愈合的傷口。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