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道歉。
秦筝盯着手心裡的紙鶴,恍惚,秦桂蘭付了錢靠近她,說:“筝筝,晚上我熬了粥,還想不想吃點其他的?”
秦筝說:“都行。”
秦桂蘭說:“再蒸點包子,你奶奶家前兩天剛蒸的,你喜歡吃的餡。”
秦筝愛吃面食,老兩口沒事自家蒸點包子饅頭送過來,秦筝工作之後經常念這一口,她點頭,姜若甯問:“幹媽,是青菜豆幹餡嗎?”
秦桂蘭說:“是啊,你也要?”
她笑着說,眉目溫柔,姜若甯不好意思的笑,秦桂蘭說:“行,給你們都蒸兩個。”說完她問雲安:“你姨是不是還沒回來?”
雲安說:“她今晚不回來。”
雲安的小姨雲瑞,住秦筝家隔壁,她們也不知道雲瑞是做什麼的,隻知道她很忙,一個禮拜見不到兩次面,知道雲安經常來秦筝家吃飯,她和秦桂蘭商量給了飯錢,雖然秦桂蘭一直說不用,但拗不過雲瑞,秦桂蘭也就收下,隔三差五給兩孩子加餐。
秦桂蘭說:“那你晚上就在這裡吃,不過阿姨也不知道你們今晚會在家裡吃,也沒準備其他菜。”
“沒關系阿姨。”雲安說:“我喜歡吃粥。”
秦桂蘭誇她:“真乖。”
雲安低頭笑。
姜若甯沖秦筝擠眉弄眼,她和雲安有點暧昧的時候,姜若甯就發現了,晚自習下拉着她的手:“老實交代,你倆是不是有情況?”
那時候她臉皮薄,不肯說話,姜若甯說:“你不告訴我,我去問雲安咯。”
她哎一聲拽姜若甯回來,生怕她真去問雲安。
十八九歲的年紀,面對感情,腼腆又羞澀,她隻是看到那個人纖細背影,就紅了臉。
不似現在。
紅了眼。
秦筝沒理姜若甯,低頭,說:“我去洗個澡。”
“行。”姜若甯說:“要我給你拿睡衣不?”
秦筝說:“我自己來。”
姜若甯看她進了房間,覺得她情緒不太高,不過剛暈倒又從醫院出來,也能理解,她在秦筝從房間裡拿睡衣出來的時候沖她揚唇笑的燦爛,很有感染力,秦筝不免彎了眉眼,随後目光一擡,對上雲安清亮眼神,她捏緊睡衣,雲安剛走過來,她悶頭進了衛生間。
門合上的時候,她腳邊掉了一隻紙鶴,從她校服口袋裡掉出來的,秦筝撿起來,雲安折出來的紙鶴有個特點,很平整,尾部尖尖的,像手工藝術品,她房間盒子裡還有三隻一樣的。
第一次收到,是剛确認關系沒多久,周四的午休,她從食堂回來看到雲安正在和同學下象棋,當時她有點不高興,白了雲安一眼,雲安下的認真,沒看她,姜若甯拉開凳子坐她身邊,托着下巴:“她還會下棋啊?”
她嘀咕:“鬼知道。”
姜若甯問:“咋啦?”
她搖頭,沒多說,趴着睡覺,醒來的時候雲安棋局已經結束了,她坐在自己前面一個位置,見她醒了雲安湊過來,她别開臉,起身離開,雲安立刻追在她身後。
那時候她很喜歡雲安跟着她,熟悉的氣息籠罩在她周圍,說不出的安心。
她生悶氣一路走到宿舍樓旁邊的乒乓球台子邊,附近就是操場,午休了,大家都待宿舍或者教室裡,外面沒什麼人,她靠着台子,看操場上跑步的零零散散的人,雲安喊她:“筝筝?”
她不理雲安。
雲安說:“你生氣了?”
她轉頭:“你不是說中午陪我做習題的嗎?”
雲安解釋:“曲晗下周有象棋比賽,她想找個人練練手。”
“哦——”她不高興:“那就找你了呗,全班那麼多人呢,就偏偏找你。”
雲安說:“我剛好有空。”
“你有空,你有空,你全天都有空,你就等她來找你!”生氣的時候說話沒顧忌,還陰陽怪氣,說完她抿嘴,雲安還笑,她更沒好氣,想走,被雲安一把拉住手臂,纖細手指攥她手腕上,沒用力,但她也沒動彈。
雲安說:“小時候,我媽工作很忙,經常說帶我出去玩,但到約好的時間,她又因為工作回不來。”雲安說完看着她:“每次我等到半夜,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都會看到床頭有一隻紙鶴。”
她不解,側頭看雲安。
雲安拉過她的手,在她視線下,将一隻折好的紙鶴放在她掌心,擡眼看着她說:“筝筝,對不起。”
秦筝捏着淺藍色的紙鶴,當年雲安離開以後,她扔掉所有關于雲安的東西,包括盛紙鶴的盒子,事後她去翻垃圾桶,但遲了,上大學之後,有次和姜若甯逛街,路過一家店門口,懸挂風鈴和千紙鶴,她盯着看了很久,問姜若甯:“你知道紙鶴是什麼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