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鬼陰笑一聲,枯爪如鈎,裹挾着腥風迎面抓來。眼看那青灰色的指尖就要刺穿司少棠的咽喉,她卻忽地足尖一點,腰肢輕擰,靴底在柱子上借力一蹬,衣袂翻飛間已從老鬼腋下閃掠而過。
“想逃?”黃牙老倌的怪笑在身後炸響,腐朽的惡臭幾乎貼上她的後背。司少棠卻頭也不回,纖手在窗棂上一撐,整個人魚貫而出。
剛逃出來的司少棠片刻不停,直奔卓正心所在的房屋内,還未到門前便喊道:“救命!”
“砰!”
卓正心的房門被猛地撞開,司少棠踉跄着跌入屋内。
正在密謀的姚英三人臉上凝固着驚愕的神情,屋内燭火搖曳,照出姚英那張震驚的面容。
黃牙老倌緊追在身後,電光火石間,司少棠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她先是裝作驚慌失措的模樣,腳步虛浮地晃了晃,卻在姚英愣神的刹那,一個箭步竄至她身後。
“姚姑娘救我!”
話音未落,她已一把攥住姚英的織金腰帶,借着沖勢猛地将人往前一拽。
突如其來的力道讓姚英整個人被扯得一個趔趄。等回過神來,自己竟已成了擋在司少棠身前的肉盾!
看着眼前的姿勢詭異的精瘦高大老鬼,姚英腦中忽然閃過《百鬼志》上的紙頁。
“這…這是黃牙老倌!”
她的聲音突然拔高,尾音甚至帶上了幾分凄厲。
背脊竄上一陣刺骨的寒意,那鬼物似乎聽懂了她的驚呼,咧開的嘴角又向上扯了扯,露出滿口參差不齊的焦黃獠牙。
“嗬嗬,我不是黃牙老倌,我是棺材匠!”
看着疾馳而來的黃牙老倌忽然發怒,姚英慌亂之下想要躲開,卻發現自己腰帶被司少棠死死抓着,不能移動分毫。
姚英怒斥道:“你快放開我,司少棠你想死嗎?”
對于她的謾罵司少棠充耳不聞,隻裝作一副被吓傻了的樣子,緊緊抓住她的腰帶蜷縮在其身後。
就在黃牙老倌發黑的手指甲快要抓穿姚英心髒時,忽然一道閃着紅光的物件從黃牙老倌身前飛過,吸引了它的目光。
是那串珊瑚朱钗!
她眸光一暗,沒想到年予竹來的這般快,連姚英的衣角還沒沾到一片呢。見狀也松開攥着姚英腰帶的手,輕巧地往後撤了半步。
“還不快退出來!”
年予竹冷冽的嗓音在庭院中響起。
沉沉夜幕下,她手持流雲劍獨立在月下,月光照着她冷酷的側臉,劍鋒閃着泠泠寒光,衣袂無風自動。
司少棠反應極快,一個箭步沖出屋外,幾乎是貼着年予竹的身側站定。此時的她仿佛剛死裡逃生,胸口還在劇烈起伏,發絲淩亂地黏在汗濕的額前。
“铮——”
流雲劍出鞘的清鳴劃破夜空。
年予竹身形如電,劍招行雲流水,不過十個回合便将那黃牙老倌逼至牆角。最後一記“長虹貫日”直取鬼物咽喉,劍尖挑着張朱砂未幹的鎮魂符,穩穩抵在黃牙老倌的眉心。
塵埃落定。
年予竹收劍入鞘,冷眼掃過滿地狼藉,那些用過的朱雀鎮穢符散落各處,朱砂符文已然黯淡。
她銳利的目光最終釘在姚英幾人身上:“說說吧,這是什麼情況。”
院子裡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見幾人不敢吱聲,她又冷冷補上一句:“顧知許?”
司少棠發絲淩亂站在年予竹身後,趕在顧知許回答前,悄悄扯了她的裙擺輕聲道:“或許…幾位師姐是來救我的。今夜我在房内等着大師姐過來,忽然外面鬼哭狼嚎,又有一兇惡的鬼物突然出現在我房内。”
“好在屋内狹窄,那鬼物施展不開,讓我僥幸逃過一劫。等我逃出來時,就想找卓師姐求救,不巧她不在房内,但好在有幾位師姐在卓師姐的房内,這才救了我一命。”
司少棠說完靜待年予竹對着幾人發難,忽然聽到姚英扯着嗓子問道:“你叫大師姐半夜來你房内做什麼?”
司少棠心中暗自翻了個白眼:還不是為了叫她看清你們幾位蠢貨的真實嘴臉。
她從年予竹身後露出半個腦袋,看起來一副柔弱的樣子道:“請教…請教修煉的法門也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