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少棠見狀拔腿就跑,跑出十幾步才驚覺年予竹并沒有跟上。
回頭望去,隻見年予竹仍立在原地,素白的衣袂在暴雨中獵獵翻飛。
“年予竹你還不快走!”懸挂在古樹上的棺木随着螣蛇逼近開始微微搖晃,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年予竹背對着她手持流雲直面螣蛇,頭也不回地應道:“我三個師妹的下落還不知曉,豈能離開。此事說來與司姑娘并無關系,還請快些離開,莫要在此白白丢了性命。”
說完便手掐劍訣,迎着螣蛇急射而去。
離得近了,司少棠才看清,那螣蛇整個蛇身是通體的白色鱗片,張開的血盆大口,能吞了一整個棺材。
年予竹手握流雲如白鶴掠空,足間輕輕一點枝杈,便躲過螣蛇一擊。
隻是一擊剛過,從螣蛇身後又冒出八個蛇頭出來,八個蛇頭個個如水缸般大小,從各個方向朝着年予竹咬去。
司少棠看得分明,那螣蛇的毒牙一擊失敗,咬到的樹枝處,給那樹木腐蝕出一個個冒着白煙的小坑。
她心頭一緊,正要出聲提醒,卻見年予竹劍勢突變。
流雲劍在她手中化作漫天光雨,每一劍都點在那螣蛇的七寸之處。
那蛇吃痛,血盆大口高高揚起,粗壯的蛇尾橫掃而來,将懸挂的棺木擊得粉碎。
雨夜中,雷鳴聲響徹天地,枯木爛葉還有各種人體的骸骨飛得到處都是。
天際驟然劈下一道慘白的閃電。
刺目的白光将整片樹林照得如同鬼域,那些高懸的棺木在閃電中投下扭曲的陰影,仿佛無數張牙舞爪的惡鬼。
借着這一瞬的光亮,司少棠看到古樹高處的一具棺木下方破了個大洞,正是剛剛關着她和年予竹的那具棺材。
而那具棺材的右下方,同樣懸挂了兩具嶄新的棺材,與其他棺材所不同的是,這兩具棺材在搖晃時顯然幅度會更大些。
司少棠已然明了,這兩具棺材内很有可能關着姚英幾人。
想到這裡,退卻的心更甚。
就在她萌生退意,想要離開此地,任由幾人自生自滅時。一隻蛇頭不知何時,悄悄繞到其身後,就在她下定決心轉身離開的瞬間,那條蛇頭也張開血盆大口對着她襲來。
“糟了!”
螣蛇布滿倒刺的血盆大口已兜頭罩下,握着匕首橫在身前的司少棠,甚至能看到螣蛇尖銳的毒牙泛着幽光。
生死一線時,司少棠聽到年予竹的聲音。
“破!”
随着一聲清叱,纏繞雷光的流雲擋在司少棠身前,狠狠刺在螣蛇眉心處,那螣蛇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聲,迅速退去。
司少棠還未來得及松口氣,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道黑影襲來。她喉頭一緊,喊聲尚未出口,那道黑影已挾着破空之聲狠狠抽在年予竹腰間。
“啪!”
一聲悶響,年予竹整個人如斷線風筝般橫飛出去,後背重重撞在一口懸棺上。那口腐朽的棺木應聲碎裂,木屑紛飛中,她雪白的衣襟瞬間洇開一片刺目猩紅。
“年予竹!”
司少棠目眦欲裂,被幾次偷襲,此刻她恨不得生吞活剝那螣蛇。
年予竹以劍拄地,咳出一口鮮血。
她強撐着站起身,卻發現握劍的右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顫抖,方才那一擊至少斷了兩根肋骨。
更糟的是,她察覺到有毒素正順着傷口蔓延,眼前的景象開始出現重影。
就在螣蛇朝着年予竹快速爬去時,司少棠再也顧不上什麼血海深仇。
用盡全力将手中匕首,朝着古樹上的一處将斷未斷的粗樹枝處飛去。
随着一聲清脆的斷裂聲,一處兩人合抱的樹枝應聲而斷,上面的兩具棺木也随之摔了下來,碎得四分五裂。
就在兩具棺木落地的一瞬,從中躍出三名女子,如離弦之箭一般,朝着螣蛇飛射而去。
看到渡仙門的三人終于獲救,能夠為年予竹抵擋片刻,司少棠這才朝着古樹處飛奔而去。
好在古樹裡的那個女道士還在裡面,想着那三人此時修為也就半桶水晃蕩。
司少棠眼中寒光一閃,右手如鐵鉗般扣住女道士纖細的脖頸,猛地将她從藏身的樹縫中拖拽出來。
女道士雙目微閉道冠歪斜,蒼白的頸邊浮現出紫紅的指痕。
“停下,不然我讓這妖道立刻死在你眼前!”
果不其然,原本與幾人鏖戰的螣蛇立刻僵在原地,瞳孔猛地驟縮,緩慢地朝着司少棠的方向爬行而來。
九顆碩大的蛇首從不同角度緩緩逼近,将司少棠圍困在中央。
每顆頭顱都大如磨盤,暗紅色的蛇信吞吐間,十八隻豎瞳在幽暗中泛着冰冷的金光,瞳孔收縮成針尖狀,将司少棠每一寸細微的動作都盡收眼底。
司少棠的鉗着女道士的脖子說道:“你放我們離開,我就不會傷她分毫。”
說話間,姚英幾人也攙扶着年予竹走了過來。四人見到眼前司少棠威脅螣蛇的樣子,也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