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予竹:“小司師妹修煉禁術一事疑點頗多,還需調查清楚後再行定奪。”
司少棠強撐着身子直起腰,怎麼也沒想到死到臨頭,願意為自己說話的人竟然曾經最不對付的大師姐。
年予竹單膝跪在她的身前,裙擺上沾滿了司少棠的血迹。
她伸手拂開黏在司雪棠臉上的碎發,指尖在觸到那些猙獰傷口時微不可察地顫抖。
“别動。”年予竹的聲音比平時低啞三分,從袖中取出素帕輕輕按在那道最深的傷口上。
司雪棠突然從她向來清冷的眼底捕捉到一絲疼惜。
鼻子瞬間酸了起來:“大師姐,我真的沒有修習過禁術……”
姚英看着年予竹溫柔的動作,眉頭狠狠皺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大師姐,此事掌門已下定論,你身為劍閣首座,還是不要…”
年予竹對姚英的話充耳不聞,手指拂過司少棠的唇瓣道:“去年寒梅林内你護我一次,本以為恩情隻能來世再報。”
“大師姐…”感受到嘴裡的丹藥,司少棠破碎的嗓音裡帶着難以置信,“你明明自身難保。”
年予竹卻突然俯身,在她耳畔落下隻有兩人能聽見的私語:“記住,無論如何都要守住靈台,不可讓魂魄消散。”
姚英走到兩人身旁,拉起年予竹低聲說道:“大師姐,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可别因為司少棠功虧一篑。”
“師傅她老人家,可還在禁地等你救她出來呢……”
餘光看到兩人漸漸走遠。
司少棠躺在冰冷的青玉台上,鮮血從七竅不斷湧出,在身下彙成一汪觸目驚心的血潭。
“咳……咳咳…”她每咳一聲,就有更多的血沫從唇角溢出。
視線開始模糊,耳邊隻剩下自己逐漸微弱的心跳聲。恍惚間,她看見年予竹被姚英挽着漸行漸遠,那襲白衣上還沾着她的血迹,在夕陽下刺得她眼睛生疼。
“大師姐……”她拼盡最後力氣伸出手,指尖卻隻抓住一縷飄過的寒風。
黑暗徹底降臨的那一刻,她聽見自己魂魄撕裂的聲音。
但預想中的魂飛魄散并未到來,她的意識詭異地漂浮在半空,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屍身被随意丢棄在亂葬崗,野狗啃噬着她曾經引以為傲的容顔。
三個月後,渡仙門張燈結彩。
司少棠的魂魄飄蕩在喜堂之上,看着年予竹一襲大紅嫁衣,面無表情地接過姚英遞來的合卺酒。那雙向來清冷的眸子如今空洞得可怕,連嘴角揚起的弧度都像是被人用絲線扯出來的。
“一拜天地——”
深感背叛的司少棠瘋狂地撲向那對新人,卻隻能穿透他們的身體。她發出凄厲的尖嘯,喜燭的火焰卻連晃都不晃一下。
“二拜高堂——”
她看見年予竹藏在袖中的手在微微發抖,指節捏得發白。姚英開心地笑着,湊在年予竹耳邊說了句什麼,新娘子的身形明顯僵了一瞬。
“夫妻對拜——”
可還沒等她靠近細看,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将她扯回亂葬崗。
暴雨傾盆而下,沖刷着她早已腐朽的屍骨。司雪棠的魂魄在雨中發出撕心裂肺的哀鳴,那聲音混着雷聲,竟引得方圓百裡的怨靈都跟着啼哭起來。
“姚英…姚羽弦…渡仙門…”
“我要你們…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