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總算是勸走了薛采萱,司少棠改了方向朝着一旁的樹林中跑去,同事取出匕首在手心處劃了一道。
兇屍這種東西本就對血腥味敏感,嗅到空氣中的血腥氣後,瞬間瘋狂起來,口中不斷發出“嗬嗬”的沙啞聲,朝着司少棠的方向追去。
回頭望去,兇屍全被吸引了過來,看着薛采萱瘦小的身影越來越遠,司少棠心中又生出些許失落。
但她很快揮散心中的情緒,看到不遠處一棵粗壯的樹,三步并作兩步,矯健的身姿如同獵豹般攀上了上去。
司少棠站在樹上身體有些輕微搖晃,看着腳下的兇屍不斷撞擊着樹木,眼神不自覺落到天上的那輪明月上。
“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自己隻記得是在冬月十六被渡仙門的四人救回去的。而且那時候張果也沒死,薛宣也不是薛采萱,而且也沒活下來……”司少棠口中喃喃道,“算了算了,聽天由命了。”
司少棠想着自己剛剛對薛采萱說的話,有些好笑。
隻因這四個人裡有三個都不是什麼好玩意,獨那一位容貌最是出衆的風光霁月,有着顆為天下開太平的心。
然而,世事難料,人心難測。
俗話說“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與她接觸不多,或許她比其他人更善于僞裝也未可知。
畢竟,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她能與那三人同行,未必就如表面那般純淨無瑕。或許她的風光霁月,不過是精心編織的假象。但即便如此,這種道貌岸然之人,往往最喜對凡人施以援手,以此彰顯自己救苦救難的高尚品德。
即便她不願在我身上多花功夫,至少也會将薛采萱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吧。
畢竟,救人于危難,正是她這類人最擅長的戲碼。無論她的初衷如何,隻要薛采萱能安然無恙,便也算是她的一點功德了。
正胡思亂想着,腳下大樹忽然一股巨力猛烈撞擊,晃得司少棠險些被甩飛出去。
腳下不知何時又多了數十隻兇屍,其中一位身形高大體壯如牛,眼中沒了瞳孔全憑一身蠻力撞擊着沾染血液的樹木,司少棠目測這大漢得有接近一丈的身量。
“好家夥,這還是我天淵國人士嗎?也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
此話一出,那兇屍忽然停住腳步,頂着空洞的眼眶擡頭看向她,這一眼吓得司少棠狂跳的心漏了一拍。這兇屍頂着幾縷雜亂的頭發,朝着司少棠的方向腐爛的鼻尖微微聳動,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竟還咧嘴笑了一下。
看着那兇屍裂開的嘴裡一口黑牙,司少棠這才緊張起來,腦中畫面忽然閃到上一世在渡仙門的學堂中。
渡仙門内,竹林深處一座學堂内,四周的門窗大敞,任由秋日的涼風自由穿行。風兒掠過堂前,帶起案幾上散落的書頁,發出簌簌的輕響,她正把一張紙團朝着姚英扔去,約着堂下三人下了課堂到山下遊玩。
一襲素雅白裙的年予竹,裙擺如流水般垂落,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搖曳。發間僅插了一根古樸的木钗,簡約卻不失雅緻,絲毫掩不住她那傾國傾城的容顔。
長長的裙擺從司少棠膝上拂過,帶起一陣輕柔的清冽香氣。
她手中握着一把戒尺,手腕輕輕一抖,戒尺在其身後橫空一掃,紙團便被精準地打飛了出去,劃出一道弧線,落在不遠處的案幾上。
“司少棠,你可知兇屍有幾種?哪種最為兇險?”年予竹的聲音清冷如玉,嚴肅卻不讓人讨厭。
随着堂下學子哄笑,司少棠尴尬站起身來,對着年予竹展顔笑道:“兇屍共有三種,依次遞升兇險程度。其一為‘行屍’,乃是初成兇屍者,行動遲緩,雖力大無窮,卻無靈智,僅憑本能傷人。其二為‘厲屍’,乃是怨氣深重者所化,行動迅捷,嗜血如狂,且能感知生人氣息,兇險程度遠勝行屍。其三為‘煞屍’,乃是兇屍中的至兇之物,不僅力大無窮、行動如風,更兼有靈智,能操控其他兇屍,甚至懂得設伏誘敵,乃是兇屍中最難對付的存在。”
年予竹微微颔首,眼中閃過一絲贊許輕聲道:“不錯,看來你并非全然無知。不過,你可知道,煞屍雖兇險,卻并非無解。關鍵在于……”
司少棠補充道:“關鍵在于如何找到它們的弱點,并在它們尚未完全覺醒之前,将其徹底消滅。”
随着那煞屍猛然發力,一道強有力的撞擊如雷霆般襲來,兩人合抱粗的大樹竟應聲而斷。
木屑四濺,樹幹轟然倒地,激起一片塵土。司少棠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筝般被甩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一陣悶痛,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的思緒在這一瞬間被拉回現實,但耳邊仿佛還回蕩着年予竹清冷的聲音:“煞屍的弱點是體内的靈核,靈核極有可能藏在腦中、後頸、腹部。”
她咬緊牙關,強忍着疼痛從地上爬起,目光死死鎖定那煞屍。
煞屍的身形高大魁梧,皮膚青黑如鐵,雙眼泛着猩紅的光芒,口中發出低沉的嘶吼。
“腦中、後頸、腹部……”司少棠在心中默念,目光迅速在煞屍身上掃過,試圖找到靈核的所在。
她知道,煞屍的靈核是其力量的源泉,也是它唯一的弱點。若能找到并摧毀靈核,便能徹底消滅這兇物。然而,煞屍的動作太快,靈核的位置又極為隐蔽,想要一擊命中,談何容易?
煞屍此刻早已受不住她身上血腥味的吸引,發出一聲低吼,猛然朝她撲來。
司少棠迅速側身閃避,險險躲過這一擊,但煞屍的利爪還是擦過了她的肩膀,帶起一道血痕。她顧不上疼痛,借着閃避的勢頭,迅速繞到煞屍身後,目光死死盯住它的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