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幹坐良久,那男子似是調整好了情緒,平靜道:“在下名為季回瀾,乃玄昭門的一名微不足道的外門弟子。我資質平庸,又不善言辭,從小到大一直獨來獨往。随着年歲增長,同門的弟子們漸漸形成了一些小的——”
他思考了一會兒,繼續道:“幫派。雖然不是很确切,但我也想不出更合适的詞,姑娘莫怪。我資質平庸又比較孤僻,有時就會被那些同門欺壓。”
崔羽落靜靜地聽他講述,見他頓了頓,低低笑了一聲:“這些都不重要。我要說的是直到我遇到了公子,這一切才開始改變。”
“他是橫蒼長老遊曆時帶回玄昭門的,在被帶回來之前,他一直在四處流浪。”季回瀾再次停頓,“不過這也不是重點。”
“他天賦極高,自從被橫蒼長老收為弟子,便進步神速,一日千裡,年僅十二歲的時候,就已成為仙門傳說中的術法奇才。而我遇到他的時候,他便是十二歲。”
他垂下眼,笑了笑:“不過這還不是重點。”
崔羽落跟着他,無聲地笑了笑,沒有催促。
“幾個月前仙魔大戰,公子在那一戰中受了重傷。離得很遠,我并沒有看到具體場面,我隻看到魔宗人多勢衆,他站在誅魔大陣中間全力維持着陣法不破。但當時仙門弟子多數都去了其他方位,魔宗便趁虛而入。”
“然後法陣坍塌了,他被反噬,受了很重的傷。更糟糕的是,他被魔宗的人抓了去,在地牢裡受盡折磨,前一天才被玄昭門的人解救出來。”
“若姑娘能與他成婚,并一同雙修以助他恢複,我必将不勝感激,姑娘有什麼需求,我都會盡力而為。”
季回瀾微微躬身:“但若姑娘不願,那也不強求,這個乾坤袋裡有足夠的靈石,足夠姑娘離開山谷并快活地過一段時間日子。”
*
崔羽落看着關上的門,掃過桌上形容精緻的乾坤袋,歎了一聲。
距離下一日還有約三個小時。季回瀾給了她一個時辰的考慮時間。
她幹坐了一會兒,猛然想起自己先前在魔宗地牢也受了重傷,便自行檢查了一下身體。
——之前幾乎貫穿半個後背的劍傷,如今隻剩一點淺淡的疤痕。手指撫摸上去竟也沒有凹凸不平之處,所觸到的肌膚已然光滑如前。
她暗暗感慨:修真界的傷藥就是好用。
轉念又想:也不知昨天系統所說的增益裡面有沒有包含提升恢複能力。
思及系統,她又頭疼了起來。她兜兜轉轉地到了床邊,鞋子沒脫便趴在床上。片刻後卻忽然彈了起來,快步走到門口。
“知啦”一聲推開門,眼見院内月朗星稀,樹木搖曳,她卻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站在門口呆了一會兒,崔羽落心道:還是跑一會兒吧。
随後她出了門,踏入院子裡。
正如季回瀾先前所說,整座院落位于一處山谷。擡眼望去,兩側山坡上林木成海,在月光下愈顯靜谧。而不遠處靈力流動,顯然又是一處結界。但這結界在一片世外桃源般的風光中,并不顯得有絲毫突兀,反而如琉璃一般點綴在山水之間,平添一絲靈動。
風水寶地。
腦海中冒出了這個詞,崔羽落心一亂,邁開腳步,跑了起來。
她越跑越快,夾雜着草木清香的涼風拂過耳畔,使她因運動微微發熱的身軀沒有那麼燥/熱。
拐過一個彎,忽然有女子的交流聲傳來。
“公子現在如何了?”
“正在卧床休息。”那聲音忽而低了下去,“公子現在情況不太妙,也難怪長老要找個身強的女子與他成婚。”
“怎麼?他不是受了重傷靈脈盡毀,才要找個女子與他雙修療傷嗎?”
“是啊,但你不怎麼去他那個屋,所以不知道,他回來之後,不知為何靈力亂竄,稍微靠近一些就會被他誤傷呢。”
“誰知道到魔宗一趟,靈脈有沒有被魔氣染上。莫非……他那控制不住的靈力,和魔宗有關?”
“靈力?我覺得更像是戾氣。之前在玄昭門,不就有人說他的體質有問題麼。先前修仙也算是抑制了些那戾氣,如今受了重傷控制不住了,可不得傷到别人。”
“哎,所以才要找個結實一點的女子去吸掉他的戾氣,尋常女子怕是半天不到就要昏倒過去了。”
崔羽落站在原地,那兩名女子走近,看到她的身影,明顯地一驚。
她平靜地問:“所以,找個強壯的女子,是因為抗揍,不會被打成重傷,對嗎?”
侍女抿了抿嘴唇,像是經過了一番思考,終于答道:“回姑娘,是的。”
崔羽落壓低聲音,和善地笑笑:“沒事的,姐姐們,和我說說嘛,他的傷和戾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侍女便大膽地說:“前幾年,修真界有個傳說,那便是玄昭門出了個術法天才,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但誰知前些日子仙魔大戰,他終于小試鋒芒,卻什麼作用都沒起,便叫魔宗打成了重傷,還被抓走了。”
另一個侍女補充道:“近日修真界口風一轉,先前的傳說如今聽來隻覺嘲諷,昔日的天才俨然已淪為了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