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汐?汐汐!”如歌的聲音傳來。
時汐回過神來,扭頭看向和他做同桌的好朋友如歌,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如如,你叫我?”
如歌生的一雙桃花眼、鼻梁高挺,長年跳舞使得他看上去非常有氣質,但清冷的面相使得那雙本應迷倒衆人的眼睛看起來總是霧蒙蒙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憂郁感。
“你怎麼了?剛才上課一直在發呆,心情不好嗎?”
如歌心思敏感,從時汐倒數第二節課下課回來後就察覺到了時汐情緒的不對勁,還沒來得及詢問,就上課了。
時汐看了眼教室裡陸陸續續準備出去吃飯的同學們,低聲道:“等會兒告訴你。”
兩人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直到教室裡隻剩他們兩人,時汐才開口将他的監護人變更成二叔,以及二叔讓他搬家的事告知。
如歌和時汐互相知道彼此很多秘密,一聽說監護人已經變更成了對時汐一直不好的壞二叔,頓時非常擔憂。
“你要不申請住校吧?這樣接觸少一點,會好很多。”
“不行。”時汐語氣低沉地說,“爺爺和二叔不讓我住校。”
如歌從高一和時汐成為好朋友後陸陸續續聽時汐說了很多他家裡的事,爺爺和二叔對他的管教非常嚴。
與其說是管教,不如說是控制。身為孤兒的時汐依靠他們的錢上學、生活,就算不願意,也不好忤逆他們。
如歌撓了撓鬓角,感覺問題有點棘手,一時間沒想到該怎麼解決,隻能反問:“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也不知道。”時汐心如死灰,已經有些害怕爺爺去世後的生活了。
如歌想了下,突然靈光乍現,想到了一個辦法:“汐汐,你這周六就要和林宴訂婚了。要不你給林宴說說,把法定監護人變更成他?我記得alpha也可以成為自己的omega的法定監護人。”
“不行,隻有終生标記過omega的alpha才可以提交申請,但是……”時汐停頓了下,說出一直沒好意思告訴如歌的真相,“我和林宴隻是為期四年的協議婚約。”
“什麼!”如歌驚呼出聲,急忙看向周圍,雖然教室裡沒其他人,但還是壓低聲音問,“為什麼隻有四年?”
“為了幫林宴擋一擋另一家提出的聯姻,等他大學畢業繼承家業,我們就會取消婚約。這些年,我家的生意全依靠林家,我花着爺爺從林家賺來的錢,為林家解決點燃眉之急也是應該的。”
如歌本來就對那些有錢人家的alpha沒什麼好印象,覺得時汐這樣單純的性格如果進了林家,和小白兔進了虎狼窩沒什麼區别,如今竟然是為期四年的協議婚約,反而松了一口氣。
“既然四年後要取消婚約,那你離林宴遠點。我聽說頂級alpha那方面需求挺多的,萬一他想那個,你一定要拒絕啊!不然到時候吃虧的就是你。”
時汐臉頰、耳朵瞬間泛上一層紅暈,驚慌失措地看向四周,壓低聲音說:“如如,你一個beta從哪兒聽來的亂七八糟的AO生理知識啊!”
“生理衛生課啊。咱們後排那倆一直在竊竊私語,你沒聽到啊?”
“呃……沒啊。”
時汐生理衛生課一直在寫别的課的作業,連老師講的都沒聽,更别說後排的同學了。
“那你應該還記得上課的時候老師說過,終生标記非常疼,所以你千萬不要被林宴終生标記。”
如歌知道時汐怕疼,所以從這個角度再警告一下,以免他的好朋友吃虧。
時汐根本不記得老師說過,但是今天林宴倒是給他科普了一下。
不僅科普了,還摸了他的嘴唇、腺體,甚至差點就要吻上去,結果他自暴自棄地閉上眼,林宴又不吻他,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走掉了。
這一系列迷惑的操作讓時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林宴到底是為了訂婚夜終生标記他而提前打的預防針,還是為了逼他推掉婚約而吓唬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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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家裡被扒得亂成了一團,沙發上、茶幾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衣物、生活用品,仿佛被人入室搶劫一般。
沙發旁的地上攤開了兩大一小三個行李箱,行李箱裡放了雜七雜八的東西。
時汐站在卧室門口,後背倚靠着門框,看着保姆孫阿姨正在各個房間忙碌地進進出出。
“阿姨,少帶點,缺什麼了可以随時回來拿。”
孫阿姨抱着一堆衣服與時汐擦肩而過,走出卧室向沙發走去:“行,差不多就帶這些,你快去做作業吧。哦,對了,你卧室裡床上那一堆玩具要帶嗎?”
“帶一個吧。”時汐後背離開門框,來到床邊。
床上一半鋪着個花被罩的被子,另一半從床頭到床尾整齊地擺放了十三個大小不一的動物毛絨玩具,最小的也有半米長。
床上的玩具除了一隻狗狗抱枕是如歌送的,其他十二個毛絨玩具全是林宴送的。
林宴從他七歲那年開始送動物毛絨玩具,每年生日送一個,截止上周十八歲生日,正好送了十二個,湊齊了十二生肖。
唯一不同的是,今年生日因為兩家人商議了訂婚之事,所以林宴多送了他一個禮物——安裝有定制的定位軟件的新手機。
時汐走到床邊,擡起右腿,單膝跪在床上,伸手抓了一個半米長、形如蜜蜂的毛絨玩具:“就帶這個吧。”
這是林宴在他12歲生日那年送他的生日禮物,一隻可愛的穿着蜜蜂裝的小黃雞,送來時商品的吊牌上寫着“蜜蜂雞毛絨公仔”。
蜜蜂雞淡黃色的圓圓的臉上縫着一雙黑豆豆眼睛,和一個橘紅色的小雞嘴,為了讓它更可愛,時汐還纏着媽媽,讓媽媽用十字繡的線給蜜蜂雞繡了個彎彎的小短眉。
蜜蜂雞圓乎乎的頭上立着兩根蜜蜂的觸角,身上穿着黃棕相間的條紋蜜蜂裝,下面還有兩隻胖乎乎的橘紅色的小雞爪,後背縫有兩個白色的翅膀。
整個玩具胖乎乎的,非常可愛,隻是有些年頭了,看起來舊舊的。
那一年,時汐剛過十二歲生日,暑假期間在研究所玩,眼睜睜看着父母葬身于熊熊烈火中。
之後的每天晚上,他摟着這隻蜜蜂雞睡覺,摟着它哭泣,摟着它懷念曾經和父母一起的幸福時光。
所以這隻陪伴了他度過低谷期的玩具成了他的心頭最愛,時至今日也依然每晚摟着它睡覺。
孫阿姨瞥了眼堆了半張床的毛絨玩具,感慨道:“林少對你可真好啊!自從知道你喜歡毛絨玩具後,每年都送你一個。你好好學習,争取明年考上Q大,就能和林少在一起了。”
“我學習沒那麼好,考不上Q大那樣的頂級學府。”
“那是你請假太多了。先生、太太去世後,你休學了一年才上初中,之後每個月都要請一周假去研究所,持續了這麼多年,功課肯定會落下。要不你給時董說下,高三别去研究所了,再給你找個老師補補課。你那麼聰明,肯定能考上Q大的。”
時汐捏着蜜蜂雞的指尖微微用力,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