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之前看過那些爐鼎的屍身。”宿玉掃視着漸漸埋起頭的衆人：“并不隻有腹部才被撕爛，還有臉，手，腿。所以，爐鼎不必然是未婚少女，也可以是你們。”

衆人震驚地擡起頭。

“當然，你們也可以想辦法在不被張良發現的前提下，隻送我一人進去。”

“你這是……要直接在那法寶内淬煉屍傀？”大仙略有些遲疑：“但你的目的已經暴露，朱茂一定轉頭就告密。”

“我更擔心他不告密。”

大仙總算反應過來，輕笑一聲。

他借用玄天劍劍氣，将這間房的時間靜止。

四下霎時寂靜無聲，跪在地上的人也一動不動，大仙悠悠道：“我讓你做玄天宗真傳弟子，是為了利用收徒大典，将你異鄉人的消息散播出去，好讓我的分身自行來與我會和，但你若要提前催産，敖嶺之行豈不就泡湯了？”

“蘇钰榕說的，大仙也聽到了。”宿玉從容道：“這個世界對異鄉人的敵意很大，以我目前的修為，怕是很難挨過三天後的中秋盛宴，還請大仙通融我一段時間，讓我再修煉修煉。等屍傀練成，我還要替蘇钰榕回千弦宗複命，聖仙之女都要下拜修習的門派，想必影響力也不小，去那兒做真傳弟子，應該也能起效。”

大仙又懶洋洋地輕笑一聲，語氣散漫：“倒也行。”

“多謝大仙。”

“不過這樣一來，你今夜就得通宵學習儒咒術了。”

“還請大仙指點。”

大仙又笑一聲，結束了時間禁制，屋外沙沙的風聲又灌入耳中，恢複正常的朱茂滴溜着眼珠子回話：“還請前輩放心，晚輩一定助您悄無聲息進去，安全無虞出來的！”

宿玉收起玄天劍，禦劍懸空：“明日寅時中，我來此見你。”

“是。”朱茂恭敬地行禮送走宿玉，便同身側道：“快去通禀，我要面見觀主。”

*

回到住處，宿玉并不急着修煉，而是讓坐在院門口打盹的門童給她打了桶洗澡水。

亂葬崗的腐臭味一直沾在身上，再不洗就要吐了。

身上的素衣隻在腰間用一根一掌寬的系帶系着，宿玉把系帶一解，便内外衫一道脫了。

“喂！！！！！”腦海卻突然傳來大仙尖銳的咆哮：“脫衣服提前說一聲啊！！！男女授受不親好嗎！！！”

“。”

宿玉又把衣服套回去，拉緊衣服抱手：“你看得見？”

“……你的視角。”

“哦。”宿玉仰起頭，又把衣服脫了往地上一扔，保持仰頭摸索着爬進浴桶。

好在桶裡飄了一層玫瑰花，看不到什麼了。

宿玉麻利抓起一根搓澡棍搓澡，直到搓到胸前才想起什麼，猛然停下：“你不會和我五感共通吧？”

“……我不是猥瑣男。”

“哦。”宿玉點點頭，一邊搓一邊又問：“你有對象嗎？”

大仙啧一聲：“母單處男。”

“哦。”宿玉點完頭又察覺哪裡有點不對，可一下子想不出，便不再說話，火速洗好澡換上衣服，移步耳房書案，叫小白吐出玉牌。

“這個就是玄天劍訣上的儒咒，‘過目不忘’。”大仙調出一則咒訣，“這所謂儒咒，前提是‘儒’，也就是文字，和你們的世界古人玩對詩對詞遊戲，對不出被懲罰原理大緻相同，破不了儒修的文字遊戲，便被遊戲反噬，比如儒修給你出了一道高數題，你解不出，你就會被這道高數題纏上，被逼着不停解題，直到瘋魔或暴斃而亡，再也無法解題為止。儒咒就比這溫和簡單一些，隻需要猜出詛咒寫的是什麼，一字不差能解毒，大緻相同能緩解毒性，或者武力碾壓，逼下咒者給你解咒。以你目前的修為，雖做不到像張起那樣讓人永生中咒，但一兩個月還是可以的。”

“額。”宿玉眨眨眼：“我給自己下儒咒，我寫了什麼我自己不是一清二楚嗎？”

“你可以詛咒自己遺忘。咒效過了又重來。”

“哦。”

“學會過目不忘，把咒訣盡數趕入識海，不說做到像用玄天劍那樣熟練，但最起碼得做到，臨危瞬間就設咒應對，你方能從那九品法寶裡脫身。”

“是。”宿玉應下，提筆将咒決謄抄到紙上。

“喔？”大仙有些驚訝：“你是左撇子？”

毛筆字寫得也不錯，看來小時候上過興趣班。

“嗯。為了練體育改過來了。”宿玉點頭：“但寫字還是習慣用左手。”

“嗷。學吧。”大仙像是小貓在窩裡找到了最舒服的睡姿般，惬意地舒了一口氣：“以你天資，必然手拿把掐。我等你好消息。”

可宿玉卻看着比起口訣，更像咒術解說的‘過目不忘’，陷入沉思。

能令人過目不忘者，無外乎極好極壞兩個極端，傾國傾城，醜陋不堪，珍馐美馔，齧檗吞針，芬芳馥郁，臭不可當，天籁之音，魔音穿腦，通俗易懂，佶屈聱牙。掌握如上精髓，便可令儒咒過目不忘。

字都認不全，咋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