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夜握着刀眼神冰冷,看他像看着一個死人。
婁臨的傷口不由得泛起痛來,躲不掉!這個人遠比自己厲害太多,毫無破綻,無論是從哪裡都突破不了。
他勉力牽起嘴角,“這位兄台并非大理寺之人吧,為何追殺在下我們似乎并無仇怨,若是兄台能放在下一馬我定會報答,隻要你有所求我們都可以幫你辦到。”
“哦?”顧長夜饒有興味地笑着,長刀挑起他的下颌讓他不得不擡起頭來,面上的疤痕盡現在顧長夜的眼中,“我所求之事就是……”
顧長夜靠近他,低聲吐出的字卻如同鬼魅。
“如何覆滅你們,月初的三條畫舫你主上還滿意嗎?明王麾下,婁應良。”
婁臨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他咽了口唾沫。臉僵硬成一塊急促的呼吸着,身體抽搐越來越顫抖,嘴角泛出微不可察的白沫。
明顯的中毒之兆,他居然在嘴裡藏了毒!
顧長夜眼中閃過狠厲之色,手上一動長刀的刀刃徑劃過婁臨的脖頸,略一用力就将他身首異處。
“咚。”是頭顱墜落在地的聲音。
婁臨餘下的身體也随之摔落,顧長夜用刀尖在他分開的脖頸處翻挑幾下,果不其然就看見一白色紙條被他吞了下去,下手割喉過快所以那紙條還未被吞進腹中。
顧長夜撿那紙條,剛碰上手指就一僵,旋即快速地将那紙條藏入袖中。
剛藏好,背後就傳來了腳步聲和裴今遙的驚疑聲。
“顧長夜?!”
裴今遙是一個人騎馬來的,城内城外到處都有人在搜找婁臨的下落,她也随着出了城,半路突然看見天空中炸開一抹明黃色,因為離得很近就過來看看。
沒成想居然看見顧長夜殺了婁臨!
“你殺了他?”
這場面過于顯而易見,婁臨身首異處怎麼看不像是自殺的樣子。
裴今遙有幾分煩惱,“還有很多事并未問出……你怎麼殺了他,果然你昨日白天出現就是沖着他而來的吧。”
“他是服毒自殺的。”顧長夜開口解釋。
信服力雖不大,裴今遙卻沒再說什麼,走過去在婁臨身上翻找,邊找還邊問他有沒有發現什麼。
“沒有。”
他自然而然地隐去了那張紙條。
密林外又響起了人聲和腳步聲,是裴今遙叫來的人。
“你先走吧。”即使裴今遙不說這一句,顧長夜也不會乖乖留在這,“未時後還有約要赴,我會去接你的。”
顧長夜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好。”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消失不見,大理寺的人也匆匆地近了。
“裴大人!”
“天呐,這是何人做的?”
“婁臨怎麼死了……”
“裴大人你沒事吧?有看到是誰行兇嗎?”
裴今遙沒在他身上翻到更多的東西,也暫且沒回答他們的問題隻讓人把婁臨的屍體搬回大理寺。
丁仵作驗完屍後告訴她,婁臨的确是服毒自殺而亡的。
裴今遙有些難以置信,“居然是真的。”
婁臨藏在嘴中的毒并非七日忘憂而是另一種劇毒,彈指間就會讓人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而死,死後半個時辰嘴唇烏青,皮膚浮現多處黑紫色瘕塊,一個時辰後毒素蔓延至渾身上下,臉上也會被瘕塊遍布再也分辨不清面容。
他的大腿處還有一道撕裂的傷痕,裴今遙看見的明黃色是響箭炸開所緻,而那枚響箭就被他埋藏在肉中,難怪他們搜身都沒有搜出來。
“對自己也這麼狠。”丁仵作搖搖頭,他從沒見過這種人堪比死衛。
裴今遙猜想這枚響箭或許是婁臨的最大的後手。
“派人嚴守密林看有誰靠近。”
暫還不知道婁臨到底是讓人來接應還是想傳遞什麼消息,便隻能出此下策。
裴今遙再去提審伏清風時,發現他低垂着頭靠在牆上一動不動,跟他說話也置若罔聞,她上前伸手觸碰結果他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地上,已不省人事。
可憐丁仵作那邊還沒忙完又馬不停蹄地趕來這邊,一番望聞問切下去才松了一口氣。
“毒性輕,還能救活。”
“麻煩丁仵作了。”
裴今遙有些歉意,仵作本就稀少大理寺内也隻有三名,一名随少卿出京辦事,一名随寺丞辦案,剩下的就隻有丁仵作一人忙前忙後。
丁仵作歎息着搖了搖頭,“我倒是有位徒弟想把她招進來,隻是……哎……”他歎息完也不再多說。
“準備一盆冰水來。”
一小獄卒聽聞立馬就去辦了。
剩下幾位看守的獄卒站在一旁惴惴不安,今日疏忽大了一個犯人逃了另一個犯人在眼皮子底下服了毒他們都不知。
怕是差事不保啊。
裴今遙沒怪罪他們,不是每個犯人都像這兩人一樣對自己這麼狠,不在肉裡藏點東西都不敢出門幹勾當。
凡事都有第一遭,以後再遇上便有經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