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說的再多再好,都不如你們親自用一用,用的好了咱們就談個長期的供貨。如果咱們有機會合作,每噸我還可以多送你們五十斤。”
劉主任聽到這裡,已經感到很滿意了,雖然具體價格還沒談,但是陳婉婷承諾肯定比黑市便宜,這樣的話,價格他基本都能接受。由于氣溫驟降,他們這個月用煤量突然大增,其他飯店也是一樣的情況,導緻黑市議價煤供貨緊張,優質劣質參合到一起賣,價格飚到一百二一噸。但是好的次的參合到一起的結果就是,燃燒起來煙大,渣子多,浪費的情況十分嚴重。
從這一車的品質來看,裡面沒有摻雜劣質煤,隻要試用情況良好,他很願意跟陳婉婷這裡長期拿議價煤,主要是陳婉婷這裡價格不但低,同等噸數還有的送。
離開濱湖飯店後,陳婉婷趕在晚上之前把小卡車送回礦場。
次日陳婉婷又見了楊科長一面。
“昨天拉過去的煤,怎麼說?”楊科長主動關心道。
陳婉婷把一個鋁制飯盒塞到楊科長手裡,“楊科長你先吃這個,我媽一大早烙的餡兒餅,熱乎着呢你快趁熱吃,吃完了我跟你說。”
楊科長一早就來了礦場,因為需要盯着提貨單和分配運輸的事情,工人三班倒,但楊科長就一個,因此他每天都來得早,早飯基本是等着食堂開了以後喝點粥。
今天這餡兒餅可給他吃美了,肉餡多,油還大,焦黃的面皮蘸着醋,香的魂兒都快沒了。
“我吃你說,一會我還要出去辦事,時間緊。”楊科長倒是不見外,看陳婉婷今天這架勢,估計要的量會多一些。
不過再多還能多到哪兒去,一家飯店一個月八噸,他一天就能給調劑出來。
“楊科長,我想長期拉煤。”陳婉婷試探着說道。
楊科長停了一下,“怎麼個長期法?”說完他接着吃。
“短的話就這個冬季,長的話可能一年。”
“能拉多少?”楊科長心道,一個月八噸這不跟玩兒似的,就算一年還不到一百噸。要知道他們廠一個月的目标可是三百噸,除了統一分配的量,光是自己可以支配的就比國營礦場多的多。
“一個月……四五十噸。”陳婉婷預估了一下,濱湖飯店一個月缺口是七八噸的話,其他飯店應該也差不多,假如大家都是去黑市買議價煤,那麼質量應該也差不了多少。就算有的采購員憑關系能買到國營礦場的調劑煤,但價格絕對沒優勢。
陳婉婷預估了一個中間值,說少了不夠賣,說多了會讓人想歪,中間量最靠譜。
但這個量依舊超出了楊科長的預估,他停下筷子,不悅的問道:“你想倒賣?”
“不是不是,”陳婉婷就知道會讓人有防備之心,她解釋道,“我不是拉去黑市賣的,我可以寫保證書寫字據來保證我說的是實話。是這樣的,現在氣溫突然降下來,省城的飯店幾乎全都缺煤,他們去黑市買的煤質量參差不齊,有的人為了多賺錢,把好的次的參合起來賣,可是飯店都沒得選,隻能買這樣的煤炭。你也知道現在煤炭大多都分配給了發電廠和鋼廠,當然生産優先,不過大家都忽略了一個重要的部分,那就是服務業,餐飲業。”
楊科長恰好吃完了,他起身倒水,把飯盒涮了一下,再蓋上蓋子,等着陳婉婷繼續說。
“其實很多人都認為一個城市的發電量,鋼産量是門面,但是我認為服務業才是門面。你想啊,你出差去一個地方,你最先接觸到的事情,是不是吃飯,睡覺?如果你去吃的第一頓飯火候不到位,裡面還有煤灰,那你對那個地方還會有好感嗎?肯定沒有吧。”
楊科長跟着點點頭。
“所以我認為,一個省城的飯店,尤其是知名飯店,他們的用煤必須要首先得到保證的。因為這關系到一個省會的門面,更關系到将來發展的機會。所以我現在要做的是,盡最大可能保障省城大飯店的用煤。”
“說的是不錯,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們廠每個月調劑額是多少?你一張口就五十噸,五十噸不是五噸,也不是十五噸。”
“楊科長你放心,不管是五噸,十五噸,還是五十噸,我能保證每次都現金結賬,我不賒賬,也不挂賬,更不會月結,甚至我可以每個月先給你二十五噸的錢,我拉多少扣多少,最後扣完了我再現金結,這都沒問題。”
這又說到了楊科長的心坎裡,先不說單位采購的延遲付款有多少,光他手裡的白條都有一摞,每年年末的三角債都讓他頭發沒少掉。
她要是現金結,還要大量的煤,那他手裡的現金就會多,年末各項工資獎金也不用拖欠,這對他來說肯定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現金結我也有點小要求。”陳婉婷看出來楊科長動了心,于是趁機說自己的條件,“因為現金結賬對礦場沒有影響,但對我來說有一定的風險,所以我希望楊科長也能給我行點便利。你們統配煤一噸三十,給我的調劑煤咱别一噸五十了,你看一噸四十行嗎?雖然你降了價,但是你當時就能拿到現金,這總比一年到頭要不回來錢要強得多。”
楊科長點了點飯盒,“幾個餡兒餅,值五百?”一噸降十塊,一個月要五十噸,可不就是五百塊。
陳婉婷一點都不謙虛,她直接答道,“值,當然值!您吃的餡餅,當然也不全是餡餅,這是您的付出,換來的卻是省會城市的門面,是我們省城對外的形象,更是将來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