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銳地捕捉到聲響,陳若蘭毫不猶豫地反手扣上了自己家的門。
肩膀被人從身後輕輕撫摸着,陳若蘭強忍着惡心要揍人的沖動,冷靜且緩慢地問:“是你嗎,郭志商。”
背後傳過爽朗的笑聲:“是我。”手慢慢滑下,聲音愈來愈近,直至幾乎貼到她的耳邊,“我給你發消息你怎麼沒回呢?”
黑暗中,陳若蘭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内,才不至于讓她破口大罵,而是平靜解釋:“昨天忘帶鑰匙,手機被鎖在屋子裡了。”
“我說呢。”又是一聲輕笑。
陳若蘭轉過身,背盡量貼在自己的門上,與郭志商錯開一點距離。
她一隻手摸進口袋,聲音這才大了些:“我有個問題想問你,那封信是不是你塞進我門裡的?你是不是就是微博裡那個經常私信我的‘若蘭的’——”
那兩個字哽在她的喉頭,陳若蘭做了一下心理建設,使勁掐了自己腿一下,這才繼續道,“若蘭的狗狗。”
“甚至——在醫院外向我潑水的那個蒙面男人,也是你吧。”
樓道裡瞬間安靜下來。
安靜到陳若蘭聽到自己心跳在耳膜旁暴躁地跳動。
咚咚——
咚咚——
總是穿着黑衣服的郭志商,與四周的暗融為一體。
他的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陰恻恻地可怕。
與平時展現在她面前那種老實可靠的樣子完全不同。
“寶寶你真的好聰明,我真的越來越喜歡你了。”郭志商卸下之前所有的僞裝,收斂起開朗陽光的笑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陳若蘭,臉上愉悅的表情不加掩飾地顯露出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喜歡你啊,你知道嗎寶寶,我每晚的幻想都是你呢。”似是想到讓人生氣的事情,郭志商的臉上從愉悅轉而扭曲,嘴角抽搐着接近怒吼,“明明我才是最愛你的人,我為了你工作也辭了,為了能遠遠見你一面,你去哪裡我就追去哪裡。為什麼你要跟王導那種老男人上床!時序那種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小白臉又算什麼!”
喉結滾動,郭志商瞪大了眼睛,雙手重重扣住陳若蘭的肩,低聲咆哮:“他們懂什麼,都是你的錯,你個不要臉的婊子,你明明已經有我了!”
“郭志商!”陳若蘭被郭志商弄疼,痛苦地蹙起眉頭,又不敢進一步激怒他,隻能先穩定他的情緒,“我們有話好好說,你先冷靜一下。”
樓下有聽到動靜的鄰居打開門,往上望:“大晚上的,什麼動靜啊。”
郭志商眼疾手快捂住陳若蘭的嘴,讓她發不出任何的聲響。
又恢複到老實憨厚的樣子,笑着沖樓下鄰居道:“大姐,我們小夫妻吵架呢,不好意思吵到你們了。”
實在是太黑了,鄰居隻能看到是一男一女,不耐煩地叨叨着,“要吵你們就回屋吵,還以為怎麼了呢。”又擺擺手回到了屋子裡。
聽到門鎖“咔哒”閉合的聲音,陳若蘭的心又涼下去幾分。
趁着郭志商分心的空檔,陳若蘭小心翼翼握緊口袋裡的東西,不自然的動作引起郭志商的注意,他警覺地攥住陳若蘭的胳膊,大力将它從口袋裡拽出來。
金屬物件跌落,撞擊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郭志商蹲下來,眯着眼摸黑辨别是什麼東西。
屏幕上,綠點閃爍,數字還在跳動,顯示正在工作。
“錄音筆?”郭志商蹭得起身,一隻手拽住想往樓下跑的陳若蘭,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惡狠狠道,“寶寶,你太讓我失望了。”
然後冷笑一聲,當着陳若蘭的面,一腳把那支錄音筆順着樓梯縫隙踢下了下去。
“嗚嗚嗚——”
陳若蘭痛苦撲騰着的樣子反倒讓郭志商更加興奮起來,他攥住陳若蘭脖子,就要往自己家門的方向拖,嘴裡自言自語道,“隻要讓你變成我的人,你就會永遠屬于我了……隻要讓你……”
任憑她怎麼反抗,男人的力氣還是桎梏着她。
眼淚從眼角劃過,陳若蘭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
朦胧中,她仿佛看到時序奔跑過來的身影,一拳将扣着她的男人揮倒在地。
失去牽制的陳若蘭掌心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随即,整個人被巨大的溫暖包裹着。
時序把她摟進懷中,一隻手輕輕地撫摸她的頭,另一隻手有節奏地拍打着她的後背,聲音極盡溫柔:“别怕,我來了。”
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下來,很快打濕了上衣領口。
眼角餘光,她看到郭志商踉跄着站起來,哆嗦着從身後掏出一把刀,刀尖反射着銀色的光,看向時序的時候眼裡淬着毒。
“别!”陳若蘭失聲尖叫着。
伴随着時序的一記悶哼,陳若蘭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郭志商看着吃痛差點倒在陳若蘭身上的時序,癫狂地笑出了聲,又火速變臉看向陳若蘭:“寶寶你别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拔出刀子,血染在上面蜿蜒向下染紅了刀柄。
他猶嫌不足,發着狠補了一刀又一刀。時許抱緊顫抖陳若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陳若蘭哭成一個淚人,慌亂地摸着另一邊口袋裡的東西,時序撐身站起,用力一腳踹到他的腹部,郭志商受慣性後退出去幾步,一個沒站穩,踩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一聲悶聲撞擊到牆壁上,郭志商疼得額頭逼出豆大的汗,順着後頸流下洇濕了T恤領口,癱在地上大口喘着氣。
因為用力拉扯到傷口,時序搖搖晃晃着要倒下,陳若蘭立刻從後面扶住了他。
“叫救護車……”陳若蘭摩挲着時序的褲子口袋,從裡面掏出手機,哆嗦着劃亮屏幕,找到緊急情況界面。
時序一把按住她的手:“先報警。”
“你受傷了,需要先把你送到醫院去!”陳若蘭已經按上數字1。
“蘭蘭,聽話!”時序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和,但額頭滲出的汗已經表明了他現在身體上到底有多痛,“我們最終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将他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