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時此刻，芭芭拉·戈登迎來了命運的轉折點。

她坐在輪椅上，沉默不言地聽着老父親小心翼翼的陳述。

許久，詹姆斯·戈登聽不到女兒說話，他看着芭芭拉，卻驚愕看到女兒面頰上滑下的一滴滴淚珠。

一生飽經風霜，卻屹立不倒的局長驚慌失措。

“芭芭拉？怎麼了？是不是我擅自做主讓你不高興了？”

這句話像打開了開關，打開了淚腺的閥門。

芭芭拉低泣，俯身抱住半蹲在她面前的詹姆斯·戈登，“爸爸！你這麼冒險，萬一對方是壞人怎麼辦？！”

比起腿，她更不能承受失去父親的打擊。

戈登局長輕拍女兒的背，“别哭别哭，我不是沒事嗎。”

“别怕啊，爸爸一直在的，我還要看着你站起來笑着走向我，看着你繼續飛翔在哥譚的高空。”

他輕撫女兒的肩頭，“芭芭拉，由始至終，我都為你驕傲。”也為你心疼。

他從沒忘記，小小的女兒蹒跚學步，學會走路時，慢吞吞卻安穩地走到他和妻子的面前，被他們擁入懷中，一家三口最幸福的時刻。

芭芭拉哭聲更大了，爸爸的胸膛總是更廣闊的，心裡對女兒無私的愛讓芭芭拉·戈登足以卸下心防，‘軟弱’的哭泣一會兒。

*

韋恩莊園。

迪克·格雷森神思不屬坐在沙發上，聞着廚房裡飄出的飯香，他卻沒有胃口。

看着迪克心神恍惚的樣子，傑森坐他旁邊，伸出長腿踹踹他的小腿肚子，“不放心就去看看。”

迪克搖搖頭，“芭芭拉絕對不願意我現在過去。”

“那我們待在外面等着。”提姆也坐過來，他們也很關心神谕的。

迪克就猶豫。

布魯斯裝模作樣地看着報紙，“這時候的芭芭拉不需要我們，有戈登局長陪着她就足夠了。”

“我們明天再去探望她。”想必芭芭拉那時也能做好見到大家的準備。

迪克又放棄了，他打起精神，“布魯斯說的對，她現在最希望看到的不是我，而是家人的陪伴。

雖然但是，布魯斯·韋恩和戈登局長說好了，一有不對，立刻聯系蝙蝠俠。

米蘇·斯特林的名片和契約都在布魯斯西服内側的口袋裡裝着。

他會盡快和紮坦娜·紮塔拉溝通。

*

芭芭拉·戈登，二代蝙蝠女孩，卸下代号，重整旗鼓代号神谕。

精通計算機，擅長情報搜集，是一名資深黑客，她和現任羅賓一樣，有顆聰敏機智的大腦。

她現在正面臨着重大挑戰。

桌子上的修複藥劑，她來回看了好多遍，父親也說起了全部信息。

心髒被刺穿的疼痛？持續半個小時……

這種痛抵得過日日坐在輪椅上的痛嗎？她剛得知癱瘓，想就此死去的時候……下半身一點點感知都沒有動彈不得的時候……生活不能自理，她最難堪的時候……這麼煎熬她都挺過來了，不過是疼區區的半小時，算得了什麼？！

芭芭拉·戈登撕開水晶瓶外的軟膜，木頭塞子吸入空氣，一點點上浮，三秒後彈跳到了地上。

她吸口氣，舉起瓶子仰頭倒入嘴裡。

清涼沁甜的口感，滑入口腔的時候，也沒有滞澀甘苦，并不難喝。

舉起的瓶子很快見底，一絲不剩。

芭芭拉放下瓶子，放在毯子底下的手顫抖握着擱置在大腿上，耐心等待五分鐘。

5分鐘，300秒，她在心裡倒數。

詹姆斯·戈登捂着嘴，守候在芭芭拉一旁，一動不敢動。

他全神貫注地盯着女兒看。

‘ten Mississippi。’

‘nine Mississippi。’

……

‘two Mississippi。’

‘One Mississippi。’

漫長的五分鐘倒計時結束，芭芭拉·戈登秉心靜氣，等待着對于她來說的奇迹。

又是十來秒過去……

不等她心焦，倏地，一股熱意上頭，熱騰騰的感覺從頭頂到上半身，如同暖流侵襲，腰後背也盤踞了，再到大腿和小腿、腳踝與足尖。

‘這是……下半身的知覺……她的腿感受到熱氣的存在了！她對下半身也有感覺了！’

芭芭拉·戈登頓時拉緊父親的手臂，“爸爸，我感受到腿的存在感了！”

詹姆斯·戈登欣喜若狂，“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對！對！”芭芭拉掐了一下大腿，雖然肌肉疼痛不大，但是她能輕微感受到手在腿上動作了！

她的眼淚再次流下來，越來越洶湧。

身下慢慢傳來些許刺痛感，但芭芭拉不在乎，她沉浸在快樂中，回憶在痛苦苦澀的路上。

疼痛變得越來越激烈，她卻越來越快樂，然而眼淚也是止不住。

戈登看着女兒又哭又笑，心疼地環抱着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肩膀發洩，自己也不去看她扭曲狼狽的面容。

終于……在持續不斷的痛感裡，曾經被迫告别蝙蝠女的芭芭拉·戈登哭嚎着，聲嘶力竭地宣洩。

“啊啊啊嗚啊……啊啊啊啊啊嗚……”

她紅發淩亂，額頭沁滿了汗珠，連臉頰兩邊的頭發都是汗濕的……

聽着這不管不顧的哭聲，戈登局長的淚也順着臉頰滑落。

他不停吞咽喉嚨，壓下哽咽。

他輕輕拍打芭芭拉，安撫她的情緒。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父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