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俞寒說話,但凡腦子靈光都開始細細思忖她言下之意。王鴻禧更是緊緊盯着公西彥,準備去搶那“先到先得”了。
俞寒将形勢看在眼中,她收起扇子,狀若無意地在臂上叩了兩下。
隻聽人群中又有一人喊道:“你說那禹城商會由衆人推舉而出,說着好聽,等到時候世家以權壓迫我等舉薦,又有誰來管?”
百姓聞言雖覺此人發言大膽,卻也跟着紛紛點頭。
那人便繼續道:“依我看,還是趁月卉元君在此,定一個商會主理人。”
可是定誰好呢…
被領着開了半日眼界的禹城百姓紛紛把目光投向了俞寒,見她淡笑搖頭,又望向她身旁的公西彥。
吳興業咳了一聲彰顯出存在感,他端起家主的架勢道:“公西小友布衣出身卻搏得禹城新貴,實乃黎民楷模。”
“其手段和魄力我等也佩服不已,若以他主理商會,想來大家都沒有意見。”
王鴻禧聽了此話,隻恨自己沒能早一步開口,失了這巴結新會長的時機。
趙昆作為世家之首雖苦着一張臉,卻也勉點頭示意。
衆人滿意之下,隻剩姜盂冷臉,一雙老眼潋着陰寒的水光,直直看着玉立庭中的俞寒。
同時望着俞寒的還有尹易真,她見她以扇抵唇回望自己,笑彎的眼睛盈着星光,跟一隻在撒嬌的小狐狸似的。
她突然感覺自己被夾在了定奪此事的當頭。
尹易真有些恨恨又有些無奈,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應允了此事。
眼見禹城城主甯元德也跟着鼓掌,俞寒心滿意足,她端足了派勢在衆人眼下囑咐公西彥。
“你肩負萬民矚望,切不可橫行跋扈,須廣納民意,破除壟斷之風,制定禹城商貿規則,讓市場真正地活躍起來。”
“商會當以五年一期由民衆重新推舉産生,會長之職也是一樣。”
“做不做的好,大家都看着呢,任我也不會包庇你的。”
一席話像是給大夥吃下了一粒定心丸,隻聽得現場掌聲雷動,不絕于耳。
公西彥坐在那輪椅當頭,此時隻能仰望俞寒。
那女子本生來窈窕、眉眼如畫,妝點起來,也是個不輸月卉元君的大美人。
卻日日玄衣束發而行、時時潇灑如風,不似人間做派。
她卓爾不群她萬衆矚目,她望向自己,墨發舞動神采飛揚之間,眸中的星河将他的心神都攝入其中。
往日凄苦在此刻仿佛都煙消雲散,令他恍如身處妄求妄想的異世。
待他察覺自身心意之時,那本綻出的笑容裡又流露出一絲苦澀。
星辰何可及,更何況以他此等卑劣之身。
心有不甘之下,他由着病态作出一副弱柳扶風之意,輕輕垂眸颔首,顯得頗為乖巧。
于是俞寒在衆目睽睽之下,聽見公西彥以羞柔之态對她嗔了一句——
“我既是你的人,自然什麼都聽你的。”
俞寒:?
話說得沒錯但怎麼聽着怪怪的…?
如此,聞名後世的清肺丸一案終于了結,俞寒如願以償地給這個世界帶來了新的生機。
隻是世事皆福禍相依,她知道自己将面臨更大的挑戰與危機。
俞寒慣于将事事謀劃于心,面上卻輕松不顯,引得身邊數人為她憂思不已。
公西彥仗着自己重傷未愈,已在赤門待了月餘,引得俞寒日日去拜訪。
倒不是她心裡有多要緊他的傷勢,他本仙人之姿又好藥好醫供着,能出什麼大事。
隻是當前她手下的出色的CEO着實不多,她體恤員工的同時心焦他能早點上工。
公西彥知道她的心思,唇邊笑意涼涼。他坐在床榻上斜睨她,想聽聽她到底能說出什麼寒心之語。
俞寒見他表情,剛張開的嘴又合上了。
自那日他在大庭廣衆之下做了一番嬌柔姿态,說她潛規則下屬的謠言便在禹城傳得沸沸揚揚,搞得她也覺得他們之間好似不再純潔了。
俞寒恨恨不已,但又實在難以在創業之初割舍優秀人才。
她幹脆抛開了那些雜念,對他單刀直入道:“我推你為禹城商會會長,你可解我意?”
說及正事,公西彥也正襟危坐起來。
他正欲開口,卻見俞寒拿着張輿圖指給他看。
“我要你從禹城開始,以商路打通渭城、淮南、邬郡以及落山以北的村縣,為我造勢。”
公西彥揣測之下,隻覺得自己握着那圖籍的手微微顫抖,一時忍不住想出聲勸阻。
俞寒的食指卻準确地抵住了他的嘴唇。
她認真地注視着他的眼睛。
“逃避沒有用,我們還有時間去争取這片大陸的主動權。”
公西彥被迫望着那雙星眸,聽她說着那雲山霧罩之語。
“既入此局,當以你我道染乾坤,化螟蛉為黃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