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之後，林聞靠在椅背上，恹恹地說：“我還以為今天會過得很高興。”

剛才在邱煜家裡發生的小插曲讓他感到擔心。

“怎麼不高興了？因為邱煜他們？”景序轉頭看了眼林聞，發現對方低着頭一副難辦的模樣。

“他們可以自己解決好的，别擔心。”景序笑了笑，“現在是送你回家？還是說我們再去遛遛彎。”

林聞還在糾結，心底裡，他其實沒那麼想現在就回家。

“去石榴園散散步吧。”景序問他，“好不好？”

現在才九點過，雖然天已經黑了個徹底。

林聞歪着腦袋看了看窗外，隐約可以看見三兩顆星。

“好啊。”他答應道。

景序把車停在路邊，石榴園裡還有少許賴着不想回家的小孩，他們的大人則在一旁催促着。

林聞和景序慢慢地走着，他們對石榴園算是非常熟悉，即便沒有路燈也走得通暢。

入夜後似乎又降了些溫，林聞環抱住自己的雙手，他穿的羽絨服竟是有點抵不過天氣的涼。

“冷嗎？”景序看見他的動作，問他道。

林聞搖了搖頭，“一點點而已，沒關系的。”

話畢，景序看了眼自己穿的羽絨服，比較了一番，感覺還沒有林聞自己的厚，于是徹底打消了換衣服穿的想法。

可他又擔心林聞感冒，畢竟林聞的身體實在是不算好。

然後林聞就看着他伸出了一隻手，他睜大眼睛問：“怎麼了？”

他下意識地以為景序是想牽手。

如果景序想和他牽手，他也是不會……

“摸一下手，看涼不涼。”景序說話帶着笑。

好吧，是摸手。

比起牽手，摸一下手也足夠讓林聞害羞。他伸出食指指尖，輕輕地戳了一下景序的掌心。

景序把手握成了拳，似乎是在感受林聞指尖的溫度。

片刻後，他得出結論，“有點涼。”

于是他問林聞，“把手放在我的衣兜裡，好不好？”

“我可以用手捂熱你的手。”

林聞自我掙紮了兩秒，被景序牽着手放進了口袋。

反正沒有路燈。

也沒有喧嘩的人群。

石榴園的深處，隻有他們肩并着肩走在一起。

林聞從來沒有覺得手心升溫的速度可以這麼快，僅是兩步路的時間，他的手已經暖和了起來，和景序的手貼在一起，倒是顯得暧昧不清。

也許這也是景序的目的和心思。

林聞擡着頭找月亮，把對方的心思揣進了心尖。

月亮目睹他們的幽會，連星也墜進了雲裡。

夜深人靜，林聞心裡還冒着泡，他聽見景序問他，“寶寶，我是不是還沒有和你道過歉。”

月亮害羞地捂住了眼，林聞停下腳步，和景序站在原地。

他們身旁有一顆巨大的樹，樹根粗壯，枝丫卻因為季節更替而裸露在外。

“為什麼要和我道歉。”林聞認真地看着景序。

他似乎可以從對方的眼睛裡讀出景序的想法，于是他平靜地說：“是因為以前的事嗎？以前的事，我也有錯，不是嗎？”

景序聽了搖了搖頭，“我怎麼會怪你。”

他這句話發自肺腑，年輕時意氣用事，處理不好的事放在如今卻成了小事一樁。

林聞一直以為自己放不下過去，就像景序一直惦記着當年。

他們隻是犯了錯，在人生的岔路口走錯了道。

在走錯的路上走遠了去，也就意識到了什麼是錯的，什麼才是對的。

景序不覺得當初選擇了事業有錯，他錯在把林聞推開。

當時所謂的那些“幼稚”和“天真”，無一不是景序自己寵出來的，到最後他卻親手推開了他嬌慣着的人。

一如林聞愧疚于自己的不懂事，但從未怪過景序的選擇。

他學不會的諒解和包容，在分開的幾年裡也全部拾了起來，他變得更有底氣與信心。

“那為什麼要和我道歉呢。”林聞仰着頭。

“我是會在某些時候在意過去，但是我想，現在的你值得我放下過去。”

現在的我值得你放下過去。

景序默默重複着這句話。

他感受到林聞撫上他的臉的手。

手掌的溫度不再冰涼，他愣愣地和林聞對視。

下一秒，他把林聞擁入了懷裡。

有那麼一瞬間，景序想把林聞揉碎了裝進心裡，那裡一片溫熱。

林聞自覺不是一個容易着急的人，但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卻越來越着急。

眼看着快要跨年了，他和景序的關系仍然止步不前。

清早，林聞睜開眼。現在每天起床，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看日曆。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号，平安夜。

隻可惜今年的聖誕節不在周末，林聞從被窩裡爬起來，洗漱穿衣後一臉痛苦的去上班。

同樣痛苦的還有李舒樂，小女孩兒趴在桌上“痛哭流涕”。

林聞看見了忙關心道：“這是怎麼了？”

李舒樂使勁擦了擦鼻涕，“這該死的粉底液超難用，騙了我好幾百塊！”

林聞倒吸一口涼氣，小聲問在一旁吃瓜的陳希哲，“誰給她推薦的？”

陳希哲聳聳肩，“自己跟着網上推薦買的。”

林聞點點頭，又看了眼對着粉底液掉眼淚的李舒樂，想了個法子安慰人，“今天晚上一起去吃飯吧，如果你們沒安排的話。”

說到吃飯，李舒樂直起身子，嘟囔着：“我沒有安排的，對吧，陳希哲。”

陳希哲心裡一緊，他其實想回家打遊戲，但總感覺自己拒絕了會被李舒樂威脅着墊付日後的快遞配送費。

在李舒樂的淫威下，他點點頭，“沒有安排，我們去哪裡吃？”

林聞拿出手機，“那我看看美團有沒有什麼團購券吧。”

軟件都還沒來得及點進去，微信先彈來了景序的視頻通話。

林聞有些驚喜，拿着手機就出了辦公室。

李舒樂也不在乎什麼粉底液了，拖着闆凳坐到陳希哲身邊，“你說富婆都這麼喜歡聞哥了，怎麼還讓聞哥吃團購餐？”

陳希哲推推眼鏡，“什麼富婆？團購怎麼不好了？免得被坑多了錢。”

李舒樂嚴重懷疑這後半句話意有所指，但她大度的選擇不管，“上次不是和你說了嗎？我感覺咱林哥被富婆纏上了，這不又去接電話了？”

林聞舉着手機問景序：“怎麼現在打視頻？”

景序貌似還在家裡，林聞覺得奇怪，“今天不用上班嗎？”

景序看了眼時間，笑着說：“林聞，現在還很早。”

林聞一愣，這才想起今天是因為有很多拍攝所以他們很早就到了辦公室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