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景序之後，林聞靠在門邊站了許久。

他聽見電梯關門的聲音，直到門外又變得安靜。手臂上的繃帶纏得并不牢固，林聞擡起手仔細觀察一二。慌亂的情緒已經散去，他認真地在想景序再三示好的原因。

直到站酸了腳，林聞想出的結論也無非兩種。要麼就是純粹的把他當朋友了，要麼就是想舊情複燃了。

林聞挪動着步子縮進了沙發裡，電視上還在重複播放着電影。

室内的燈光昏暗，電影的光亮照射在了茶幾上，直到電影播放至片尾，林聞垂眸才發現，茶幾上放着一張景序留下來的照片。

景序說的送給他的禮物，就是指的這張照片。

他拿了過來。

那是他的背影，舉着相機專注地拍攝着火山爆發的瞬間。

遠處是大自然的饋贈，而近處的他是世間的蜉蝣，渺小到能用一張照片封存。

他不僅看見了照片裡的自己，同樣，也看見了照片背後那輪畫得簡單又幼稚的月亮。

一瞬間，林聞想他知道了景序的意圖，于是他終于點開了那個很久沒有點開的聊天框。

【謝謝你的禮物】

【我很喜歡】

第二日，林聞照常去工作室上班，途中收到了景序的消息。

昨晚，他們在手機上又簡單地聊了會兒天，林聞每一句回複都特别斟酌，以至于他們的對話變得特别緩慢，最後放下手機時，已經過了十二點鐘。

林聞打了個哈欠，眯着眼去看景序發來的内容，對方居然找自己約上了攝影。

林聞工作室的風格傾向于戶外取景，拍出來的效果多多少少也稱得上“大片”。

可景序的要求簡單到隻有三個字，甚至随便找一家店都可以很好完成的——證件照。

林聞收拾設備時仍然不解，為什麼要花這麼貴的價格辦如此簡單的事，莫非真的被他猜中了，景序對他舊情複燃了？

雖然聽起來有些自戀，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理由了。

他的工作室在商業區裡的一幢寫字樓裡，考慮到租金與水電費等等，一套拍攝的價格就不會很便宜。

還不如去街邊小店裡拍呢，反正成片效果都差不多。

他到工作室時時間還早，說來也巧，工作室裡的其他兩人都在今天請了假，一個說家裡的貓生病了，一個說自己感冒了，于是隻有林聞一個人守着工作室。

布好了景之後，景序才姗姗來遲。

玻璃門被推開時，林聞便看了過去。

他看見景序沒有穿休閑服或者運動裝，而是西裝革履，甚至還用發膠打理過頭發。

因為健身的原因，景序把襯衫撐得格外有型，領口的第一顆扣子被解開了，看起來倒是多了一份随意。

景序的身型是很出挑的，放在人群裡也是亮眼的，他堅持健身兩三年了，手臂線條分明，肌肉結實卻不誇張，林聞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畢竟他也沒有見過穿正裝的景序，也沒有好生看看健身後的景序，如今看了一眼，心裡竟然盤算着想多看兩次。

他的偷看過于明目張膽，結果便是被景序抓了包，他又飛快地移開了視線。

“已經布置好了，是直接拍還是需要化一下妝？”林聞說完解釋道，“化了妝之後會更上鏡些，但是我們店負責化妝的女孩今天請假了，所以……”

林聞頓了頓，“如果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的。”

景序本是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他點了點頭，“行啊。”

化妝室在另一個房間，林聞帶着景序走到門口。

出于禮貌和職業素養，林聞站在門口示意對方先進。

景序跟着他停了兩秒，然後才進了房間。

就在景序走過林聞的那一瞬間，有一股淡淡的，不同于景序以往噴的香水味竄進了林聞的鼻腔。

林聞對氣味很敏感，他總是長久的喜歡一種味道，其中他最喜歡的除了自己用的清茶香，就是景序以前用的檀香。

而他聞到了一股很甜的氣味。

一股不可能出現在景序身上的味道。

林聞有些意外。

是在來之前見了其他人嗎？他想。

“坐這裡吧。”林聞拉開凳子示意，然後在一堆化妝品裡找着需要的東西，“男性的話，還是先護膚吧，再上個遮瑕和底妝就好。”

他拿着妝前乳轉過身，把小瓶子遞給景序看。

“這是妝前乳。”

景序坐在椅子上看他，聽見林聞解釋便點點頭。

“你的皮膚有點幹，平常可以多用一些保濕的産品。”

習慣性的，林聞說起了客套話，突然想起是給景序化妝，他又立刻禁了聲。

景序眼裡帶起了笑，“嗯，我知道了。”

“平常你也這麼給其他人化妝嗎？”

不知為何，林聞覺得有些臉熱。護完膚，他拿起小刷子準備上遮瑕，看了看景序的臉又默默轉身放下了遮瑕。

這張臉根本就沒有地方需要上遮瑕！

“我沒有。”林聞小聲地回答。

然後他又聽見景序問他，“那我是不是比較榮幸？”

林聞擠了一泵隔離，拿手指沾了沾，使了點兒勁戳上景序的臉。

“不要說話。”

景序又笑，打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給我戳酒窩。”

林聞紅着耳根又一次讓他閉嘴。

林聞有酒窩，但是隻有一個，在左臉。

以前景序總喜歡戳他的右臉，一邊戳一邊問他會不會戳出酒窩。

甚至在接吻的空隙，也熱衷于用舌尖舔舐那一小片肌膚。

化完妝，林聞帶着人進到拍攝的房間。

“需要什麼顔色的底？”

“白色的。”景序回答。

林聞調好背景，轉身便看見景序脫掉了外套，正挽着袖口。

他愣了兩秒，提議道：“白底穿白襯衫照可能不太好看。”

景序擡起頭，問：“你這兒有其他外套嗎？剛見了一個客戶，身上全是他的香水味，很熏人。”

林聞一愣，想起了在景序身上聞到的那股香味，原來是剛見完客戶嗎？他點頭說有，轉身去取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