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蘭拂垂眸,扯出一個羞澀的淺笑:“嗯,我知曉了,多謝伯母。”
方婧拍了拍許蘭拂的手,“不過伯母得借你的子昀用一下,蘭拂随意走走,陸府的路還記得吧?”
許蘭拂乖巧道:“記得,伯母放心。”
目送衆人離開,許蘭拂指了個侍女跟随,讓侍女提着燈,憑着原身記憶随意走走,四處觀望。
修仙世家存立千年,陸家底蘊深厚,仙府外觀樸素卻構造精緻,周遭缭繞深厚的靈氣,是個極好的風水寶地。
沿路矮牆邊點綴盞盞星燈,長夜不滅。
但經過一條岔路,星燈越來越少,偏遠破敗的小院子逐漸顯露出來,陰風陣陣,與精緻的陸府格格不入。
許蘭拂停止腳步,感受到這處院子的靈氣以陣法隔絕,很是稀薄,輕嗅着空氣裡萦繞着淡淡的草藥味,不濃,但非常苦澀。
“許小姐,我們快些離開這裡吧。”侍女瞧清此處,面色為難,趕忙催促許蘭拂,“這裡禁止靠近,我們去别處吧。”
許蘭拂頓時生起了好奇心。
好久沒出聲的系統忽然道:“反派陸無期在此地。”
許蘭拂的好奇心沒了,并不想管,腳尖微轉想要離開,系統的聲音氣急敗壞:“你不許跑!這個任務必須要做!”
她的眉微壓,心頭升騰起些許煩躁,“必須?”
系統堅持:必須。”
她的唇邊忽然洩出一絲極輕的淺笑,靠近破敗的小院,面前的景象如水波紋顫動一瞬,忽然一陣陰風而過,小徑旁稀少的星燈驟然熄滅,陷入黑暗。
侍女臉色慘白,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幕吓得尖叫:“鬼……鬼啊!”
許蘭拂按住侍女的肩膀,“不是鬼。”
是察覺到有生人靠近,門口的陣法警告了。
侍女哆嗦着,馬上要哭了:“許小姐,我們快走吧……”
話音未落,殘破的木門發出極輕的叩叩聲。
侍女寒毛倒豎,想跑,但許蘭拂從侍女手中接過提燈,大步向那扇門走去。
門外有一道簡易陣法,對如今廢材一樣的陸無期來說無法破開,但對許蘭拂來說很簡單。她一擡手輕松解開,步伐不停。
她猛的一推門,木闆發出刺耳的嘎吱聲,然後被一道悶哼聲止住。許蘭拂及時刹住腳,差點踩到門邊躺着的少年。
提燈湊近,昏黃的燈光也能讓許蘭拂瞧清陸無期此時的狀态。
他發絲淩亂,棱角分明的臉瘦削,病态膚色并不影響他的俊朗,一雙眼半阖,瞳子暗沉無光,并不合身的衣袍松松垮垮,沾染着枯草塵泥,狼狽不堪。
陸無期睫毛微顫,好半天才聚焦目光,幹裂的唇瓣氣若遊絲道:“水……”
侍女小心翼翼地探出頭,驚訝:“二少爺?”
許蘭拂垂眸,吩咐:“去廚房拿些粥和糕點來。”
侍女立刻應聲,迅速去了。
陸無期本能循着一絲光亮,竭盡全力地動了動指尖,牽住許蘭拂的裙擺,艱難吐字:“好、好餓……”
許蘭拂沒動,也沒出聲,唇瓣挂着興味的笑。
看來陸家并不待見這個兒子啊。
被關在這種被人遺忘的地方,饑寒交加,等死的滋味可太不好受了,所以有一點希望都要努力敲門引起她們的注意麼?
許蘭拂的眸光莫測。
侍女匆匆忙忙拎着食盒回來,似乎有些怕這個地方,放下就出門等候着了。
許蘭拂打開食盒,将一碗軟爛的肉絲粥拿起,吹涼了,拿勺子撬開陸無期的唇齒,一點點灌進去。
陸無期在迷蒙間下意識張口吞咽,有些急切。
很快一碗粥見了底,陸無期蒼白的唇色有了些許回溫。
許蘭拂把碗放回,撚起一塊桃花糕,她拿出從許家随手順的毒藥,就這麼當着還未清醒的陸無期的面,藥粉大半都倒在桃花糕上。
系統的聲音在許蘭拂的顱腔内驟然發出尖銳驚叫:“你要幹什麼?!”
“顯而易見,不是嗎?”
許蘭拂微笑,輕柔托起陸無期的頭,将摻了毒的桃花糕喂進他的嘴裡,全然無視系統越來越驚恐的高分貝勸阻。
可惜,溺水的人以為有人拉他一把,但這個人隻為了補刀。
反派是不可能會救贖的。
與其被農夫與蛇,還不如斬草除根,許蘭拂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到不利的境地。
許蘭拂的嗓音輕柔,此時如同淬了毒,陰恻恻的:“乖,安心去吧。”
大不了每年清明給陸家二少爺多燒點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