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緒延抿了一口酒,輕聲道:“很乖,奶奶很喜歡她。”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沈時瞪大了眼睛:“就這?沒了?”
什麼叫奶奶很喜歡?
他自己不喜歡嗎?不喜歡會願意和人結婚?不聲不響的,還結的這麼迅速。
要是周緒延是個浪子,他們就都信了,關鍵是,周緒延他不僅不是浪子,還特麼是個硬石頭,在感情這方面可謂油鹽不進。
衆人目光中都透露着不相信。
不過周緒延也沒有再多說,隻是目光柔和了幾分。
隻有一旁的裴西洲,抿了口酒,眼底盡是了然,低頭輕笑了下,道:“你們聽不出來嗎,周律師是喜歡的,不然怎麼連誇人都這麼含蓄。”
沈時皮猴一樣湊上來,眼中閃着八卦:“怎麼說怎麼說?”
“以前你老大誇過你嗎?又或者說,你聽他誇過誰嗎?”
沈時想了想,拍了拍腦瓜瞬間明白,“嗷!還真沒有!一個都沒有!”
不過律所裡的個個都是人精,周律師在大家眼裡除了專業上的事,一直都是個寡言的人,見他不願多談新娘子的事情,話題自然慢慢轉到了最近的案件上。
大家聊得很盡興,周緒延也說了不少的話。
酒過三巡,周緒延看了看時間,起身道:“今天就到這裡吧,大家盡興,賬我已經結過了。”
衆人意猶未盡,但都知道今天是人家的大喜日子,得回家享受新婚夜啊,紛紛笑着道别。
周緒延叫了代駕,坐上車後,他揉了揉太陽穴,酒精的微醺感讓他有些疲憊,但心裡卻很輕松。
*
回到家時,已是深夜。
周緒延輕手輕腳地打開門,生怕吵醒已經睡下的姜霧眠和奶奶。
客廳裡隻亮着一盞小夜燈,昏黃的燈光為房間增添了一絲暖意。
但,他回家的聲音還是驚擾了周奶奶。
其實也不是說驚擾,周奶奶一直沒睡,就專門等着孫子回來呢。
下午為了給小兩口制造獨處的機會,她可是跟着小晚玩了一下午又拉着姜奶奶吃了晚飯,把人送回養老院才回來。
哪裡想到回家發現她的好大孫子,竟然跑出去加班了,家裡隻有霧眠在睡覺。
周奶奶不避諱聲音,看了看那邊緊閉的卧室門,甚至還把聲音提高了一些:“呀,阿延你回來啦,怎麼還喝酒了?你看你,都站不穩了,大喜的日子,快收拾收拾睡覺吧。”
他哪裡站不穩了,奶奶真是。
“奶奶。”周緒延聲音透着無奈,“小聲點。”
周奶奶笑了笑,“怎麼,現在知道心疼媳婦了?知道心疼你還回來這麼晚,新婚夜打算讓你媳婦獨守空房啊!”
“奶奶!”周緒延鬧了個大紅臉,不欲和奶奶繼續說,放下公文包朝卧室去。
周奶奶也不再多廢話,點到為止,她也怕說多了惹得孫子逆反心理,跑客廳沙發睡去。
她絲毫不懷疑,這是大孫子真能幹出來的事。
她笑着點頭,進屋後悄悄關上自己的房門。
*
進了卧室,周緒延輕手輕腳地關上卧室門。
屋裡一片昏暗,臨走的時候,他特意将窗簾拉上了。
慢慢适應了昏暗後隐約可以視物,他看到床的一側凸起來小小的一片被子,露出來半個毛茸茸的腦袋。
聽到動靜,姜霧眠微微動了動,将被子往下拉了拉,伸手摸到一側的開關。
室内霎時一片光亮,也照應出她那雙濕漉漉的眼睛。
“你回來了。”姜霧眠蜷縮的坐着,兩隻手抓着被子拉到嘴巴旁,聲音輕得像小貓叫,帶着剛睡醒的軟糯。
剛剛奶奶說話的時候,她就醒了,那番話,也讓她臊了個大紅臉。
聽到周緒延進門的聲音,她想,既然以後都要同處一室,也不能一直裝睡,索性起來了。
“嗯。”周緒延喉結滾動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扯松領帶,“吵醒你了?”
姜霧眠搖搖頭,發絲在被子上摩擦出細碎的聲響。
想到自己還沒洗漱,她撐着手臂起來,領口随着動作微微敞開,露出一截白皙的鎖骨。
周緒延迅速移開視線,轉身去衣櫃拿換洗衣物。
“奶奶睡了嗎?”姜霧眠小聲問道。
“睡了。”周緒延頓了頓,聲音有些發緊,“不過、她可能會來聽牆角。”
姜霧眠的臉“騰”地紅了,手指揪緊了被角。
她當然明白周奶奶的意圖,老太太想确認這場婚姻的真實性。
“那,我們……”等下要怎麼辦?
她咬着下唇,仰頭望着他,斟酌着,純淨的眼眸中,露着膽怯。
想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不知為何,姜霧眠心中,除了害怕,竟隐隐有一些期待。
她甚至沒察覺到自己話語之後,隐藏的那一絲怡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