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眨眼,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靜。
“我們結婚了。”他的聲音低沉而認真,“不需要說謝謝。”
姜霧眠怔住了,微張着嘴巴,幾乎忘了呼吸。
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周緒延鏡片後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他稍稍垂眸,視線不自覺的落在她她微啟的唇瓣上,手上的力度不由的收緊,捏着她的下巴。
那抹桃色在樓道昏暗光線下泛着水潤的光澤,像晨露中的花瓣,讓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他呼吸微滞,鏡片後的眸光暗了幾分,指尖不自覺的摩挲着她的下巴,傳來的觸感細膩得不可思議,他稍一用力就留下了些許紅痕。
慢慢浮現的紅痕讓他喉頭一緊,某種隐秘的渴望在血液裡竄動。
“周律師,疼……”她輕喚的聲音帶着細微的顫,睫毛撲閃時掃下一片陰影。
這聲呼痛,讓他呼吸更重了。
“咳。”他猛地松開手,後退半步拉開距離,面色恢複冷靜自持,“對不起。”
領帶突然變得無比束縛,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指尖殘留的溫度卻揮之不去,燙得他心口發麻。
“該回家了。”他啞聲道,快走兩步越過她去開門,西裝褲布料摩擦發出細微聲響,在安靜的樓道裡格外清晰。
姜霧眠呆立在原地,看着他緊繃的背影,方才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他眼底翻湧的暗色,像暴風雨前壓抑的海面。
從未在周律師身上看到過的,那抹極具侵略性的目光,讓她心髒劇烈跳動,帶着不知所措但仿佛又明白到底意味着什麼。
所以,周律師,并不隻是因為需要一個表面上的“妻子”才提出想要合作的嗎?
但很多時候,卻又讓姜霧眠想不明白,周律師對她從來禮貌而疏離,仿佛為了避免出現一些讓她誤解的行為和話語,他保持着合适又讓她舒适的距離。
反倒是自己,在這一次次的接觸中,似乎對周律師生出了些許無法言喻的情緒。
是感激嗎?還是什麼?
忽然想到那天周欲晚和她說的那些話,是,心動嗎?
還是隻是單純的,雛鳥情節,她隻是對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第一次見到的人産生了依戀?
她陷入了思緒。
直到周緒延掏出鑰匙開了門,碰撞聲響起才讓姜霧眠回過神來。
她慌忙跟上,卻在邁步時發現膝蓋發軟,差點踩空了台階,慌忙之間習慣性的朝他伸手。
那隻溫熱的手掌也及時扶住她的腰,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溫度。
“小心。”他聲音沙啞,手臂肌肉繃得極緊,克制着将她直接攬入懷中的沖動。
幾乎是在确認她站好之後,那手掌又恰如其分的迅速撤開,剛好是合适的限度,讓人隻覺得尊重得體,而非失禮的冒犯。
姜霧眠心底彌漫着淡淡的失落,果然,周律師還是那個周律師。
為了合作關系的穩定長久,她還是把那些異常波動的情緒深藏心底吧,說出來反而可能給兩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和困擾。
*
進門後,周緒延脫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徑直走向廚房:“你先休息,我去煮醒酒湯。”
姜霧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視線跟随,挽起的袖口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淡青色的血管在冷白皮膚下若隐若現。
半下午的陽光經過層層折射,落在這個小小的廚房中,落在他颀長的身影上。
那雙修長的手正熟練地擺弄着廚具,骨節在燈光下泛着玉質般的光澤。
他好白呀,姜霧眠下意識的朝自己的手看,還好,自己也不黑。
再擡起頭,她目光順着他的肩線滑落,白色襯衫被寬肩撐起完美的弧度,随着他切姜片的動作,布料在背部繃出流暢的肌肉線條。
順着他的後頸滑入衣領,也不知道衣服下面的皮膚是不是也像外面那樣白皙,姜霧眠的喉嚨突然發緊。
“需要幫忙嗎?”她聽見自己聲音發飄。
姜霧眠鬼使神差地走近,在距離他半步的地方停住,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混着柑橘氣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
這是他常用的香水味道,她已經在他身上聞到過很多次了,真好聞……
這個認知讓她耳尖發燙,不自覺地吸了一口氣。
周緒延回頭,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一旁鍋裡的紅糖水已經燒開了,沸騰的蒸汽讓他的鏡片蒙上一層薄霧,他順手摘下了眼鏡,随意的松手,眼鏡鍊帶着眼鏡在胸口處墜動着,無端增添了幾分禁欲氣息。
他淡然說:“不用。”
垂眸看了看她,略帶拘謹,視線卻像是黏在自己身上似得,周緒延皺眉想,她是不是還不适應新身份新家庭,這是感到不安的狀态麼。
确實,這個家裡,他應該算是她最熟悉的人了。
想到這裡,自洽了的周緒延展露着合作夥伴應有的作态:“以後這裡也是你的家,這些活都不用你做,奶奶讓你做你也不用做,放着下班了我來做。”
姜霧眠呆呆的聽着,他三言兩語,就分配好了家務活,其中需要她做的為零。
她擡眸,試探的說:“那我要是自己想做呢?”
周緒延詫異的看她一眼,似乎琢磨着她說這句話的真實意圖。
她實在是太乖了,她如何對别人他不知道,但若那個人是奶奶,想必她會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吧。
他正是因為考慮到這一點,剛剛才那麼說的,不然奶奶總使喚她。
“不要勉強自己。”他沒直接說,把切好的姜絲放進鍋裡,氤氲的蒸汽讓他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溫潤,“不想做的事,不論别人說什麼,也要堅定的表達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