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本宮養你們有何用。”
“請皇貴俞息怒。”
四分五裂的茶盞碎片落了一地,倒映出皇貴俞猙獰的面孔。
皇貴俞身邊的掌事公公進風勸道:“小主何必發這麼大火呢?當心傷着身體。”他拿起皇貴俞的手,仔細檢查,“要是碎片進了手心,小主這雙如玉的手,恐怕是要留疤了。”
“本宮氣不過,進風,你說,一個人短時間内會發生這麼大的轉變嗎?”
大皇女向來愚鈍,怎麼那麼湊巧,前腳剛避開他們設的局,後腳就把他安插在府中的眼線全部拔除。
“奴認為,大皇女應是有了其他的助力。”
“其他的助力,你是指?”
“大皇女身邊的新寵祁小郎,小主覺得,一個男人,在短時間内能能如此得寵,靠的是什麼?”
皇貴俞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當然是他本身的價值足夠吸引人。”
他從小到大,都不相信他人真心,更何論如此明目張膽的偏愛。
就拿那位世人都說深情的言武帝,在對鳳後的感情上也摻雜着幾分利益。
“奴還聽說,那祁小郎的出身卑賤,還是醉仙坊的花魁,現在卻如此得寵,可見其謀略不低,再加上他到了大皇女身邊,大皇女就事事如意,說不定就是他在背後出謀劃策。”
“如此有價值的一個人,就這樣失去了,大皇女自然震怒。”
皇貴俞狹長的丹鳳眼眯了起來:“說的不錯,這樣一個人,還是要盡早死去最好,這樣才不會礙路。”
“小主放心,奴聽說,那祁小郎活不了多久,大皇女在外面張貼告示,尋求名醫,府中日日吃齋,念經。”
“那可真如本宮心中所願。”
“父君在說什麼這麼開心?”
殿門口,兩道身影齊齊走了進來,一人身穿玉白刻絲雲紋織錦衣,眼神溫和,嘴角始終帶着淡淡的微笑。
一人身穿桃紅暗花海棠織錦衣,頭上帶了一朵絨制的桃花,他容貌俊俏,可惜眉眼間的驕橫生生破壞了幾分氣質。
皇貴俞的母親是尚書令,家中顯赫,入宮後,深的聖寵,與皇帝有一兒一女。
三皇子言時和四皇女言笛梵是龍鳳胎,兩人的樣貌都肖似皇貴俞,可行事作風卻完全相反。
言武帝有兩子,四皇子夭折,心中悲痛,于是對這個唯一的皇子更加寵愛,因此養成言時驕縱蠻橫的性子,做事完全不考慮後果,隻憑自己的心情。
四皇女言梵笛則是個溫潤的性子,待人待物都和善,外人說起四皇女,無不贊美。
言笛梵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父君這是因何事動怒?”
“無事。”
她又看向進風,進風自然不可能不說:“小主是因為底下的差事沒辦好。”
言時滿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沒辦好就殺了呗,反正無用,何至于讓父君生怒。”
他撒嬌道:“父君,不要再生氣了,氣壞身體就不好了。”
皇貴俞笑道:“父君一看到你們,就不生氣了。”這對兒女,可是他的驕傲,亦是他的依托。
言笛梵則是陷入了深思,等到支走言時後,她問:“父君可是在為皇姐的事憂心。”
“兒臣聽說了最近的事,隻覺得皇姐的運氣未免過于好了。”
“既然如此煩惱,何不一勞永逸?”
皇貴俞自然知道言笛梵的話外之意,他道:“父君自會安排好一切,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好在步入朝堂後如何獲得大臣們的支持。”
“兒臣知道,兒臣隻是想為父君分憂。”
“好孩子,”皇貴俞握住她的手,“心意父君領了,父君也會竭盡全力,保你登上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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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京城最近些時日,最熱鬧的地方是哪裡,那當然是茶樓。
大皇女和新侍的故事被改編成說書,在市坊間很是流行。
“我們接着上回說,那祁小郎中毒後,太醫診斷,命不久矣,大皇女震怒,徹查下毒之人,凡是跟這件事相關的丫鬟小厮,盡數被發賣,最後發現是身邊近身服侍的人下的。”
“可即使找出下毒之人又如何,斯人即将消逝,大皇女心中悲恸萬分,那心呐,就像被針紮的一樣,又痛又悔,所以奉勸格外一句,一定要好好珍惜身邊的人,不要等到快失去時,才知内心的感情,那樣後悔也晚了。”
“大皇女向來不信鬼神之說,可這次,為了能挽回心上人的性命,日日念經,吃齋,甚至一步一步登上雲梯,隻為去寺廟裡為祁小郎祈福。”
“這人呢?都漸漸消瘦了下去,或許是大皇女的虔誠,感動了天地,降下福澤,那祁小郎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大皇女喜極而泣,兩人最後緊緊相擁。”
說書人說的抑揚頓挫,起承轉合拿捏得很好,感情充沛,感動了無數聽書的人。
“嗚嗚嗚,太好哭了,他為她對抗閻王,她為他祈求上天,兩人太般配了,怎麼會有這麼般配的人。”
“從今天起,我不會再說大皇女一句壞話,這麼深情的人,又會壞到哪裡去。”
“這祁小郎命也太好了吧,能得大皇女如此愛護,天哪,要是換成我,死都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