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的主人微微偏頭,露出那标緻好看足以傾倒衆生的側臉,眉眼中清清楚楚寫着“你想死”。
蘭薔:“……”
清醒了,謝謝,徹底清醒了。
原來不是藍斷山的陰氣,是某個家夥身上頂了天的鬼氣。
打坐就打坐,還非得在半空打坐,跟站着似的那麼高,會吓到她也太正常了吧!
蘭薔不停腹诽,但眼看着祖宗馬上要發火,拿到金忘川在即,他心情或許還不錯,為了避免死得很難看,她決定先發制人,和祖宗友好交流一下。
“哈哈您老人家怎麼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外頭打坐啊,吓我一跳哈哈哈……誤會,誤會。”
冰涼的手指蓦地抓住她的下颌,危離出現窗前,身子前傾探進了窗戶。
蘭薔的笑容僵在臉上。
心跳驟然過速。
是吓的。
背後油燈的火光昏暗閃爍,落在危離的臉上變得越發晦暗,陰沉的戾氣顯露無餘。
他眯起眼:“如若不是你,本尊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你有什麼好怕。”
壓迫感撲面而來,蘭薔後背的冷汗唰地冒出來,她覺得自己簡直擁有全天下最硬的頭皮,才能撐住了還站在這裡,沒有當場暈過去。
“哈,哈哈,您也知道,這锢魂鈴它有自己的想法,小的實在也是,很無辜啊……”
危離垂眸,唇角忽然揚起一點危險的弧度,拇指指腹緩緩滑過蘭薔耳垂附近的皮膚,像條毒蛇盤旋在那處。
蘭薔汗毛乍起。
“我答應了姬千,便不會動你。”危離道,卻沒有松開她,反而更靠近了些,“屠戮凡人沒什麼意思,不過你最好也不要——”
他停頓一下,聲音自蘭薔耳邊響起,似是魔鬼的低語,直往人骨髓裡紮。
“自尋死路。”
蘭薔隻覺一股滑膩的冷氣從耳邊開始四散,将她整個人都包裹住無法呼吸,下意識“嘶”了一聲,瞬間反應過來後趕忙捂住嘴巴,眼前卻早已變得開闊。
哪還有危離的影子。
她心有餘悸地雙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試圖把那塊冰涼的皮膚焐熱。
誰不希望早點拿到金忘川,她比楚十真更想趕緊送走這尊大佛,真恨不得現在就趕緊修複好锢魂鈴,跑得離這祖宗越遠越好!
蘭薔狠狠将窗戶扣上,再不想打開。
。
整夜無事發生,直到日出天明,蘭薔都沒睡,坐在床上運功療傷,故此一大早便穿戴好,打着呵欠出門去。
危離也沒再神經兮兮地在人家門口打坐,她還四下張望一番,這才放下心,朝盡頭的廂房走去。
她去看看白雁歸。
藍斷确實是太少有人來了,客房外沒怎麼打掃,落葉鋪了滿地,踩在上面每一步都不住發出咔嚓脆響,日前剛下過雨,又有些潮氣。
蘭薔走到白雁歸的廂房外,房門大開着,一股藥味漫出門外,正巧昨日領路的弟子送來了煎好的藥,白雁歸此時正倚在床邊喝着。
“喲,醒啦。”
她跳進門檻三兩步來到床邊,俯下身伸出兩根手指,在白雁歸前額探了探,沒有高熱。
“自己喝,不用别人喂你嗎?”她放下手,朝藥碗努努嘴,問道。
白雁歸最後一口藥險些噴出來,好不容易咽下去後失笑道:“你話本子看太多了吧。”
蘭薔接過他的藥碗,也笑起來,“不多不多,也就還好。”
待送藥的弟子離開,她便摘了兜帽,搬來張椅子坐在白雁歸床邊,左看看右看看,确認他真的好些了,這才罷休。
“我跟你說,昨日姬千和藍斷山的仙女合力救治你,你簡直太有福氣,我何時能有這種待遇。”
蘭薔說着,臉上還真露出羨豔之色來。
白雁歸:“藍斷山的仙女?”
蘭薔嘿嘿一笑,眼睛亮晶晶的:“長得可美了,叫什麼來着,楚十真。”
她說完這個名字,白雁歸的臉色卻微微一變,身子都坐正了些。
“楚,十真?”
他似乎想起什麼事情,一副陷入回憶的樣子。
蘭薔見他這樣,不由得詫異道:“不會吧,你也認識她啊?你們怎麼都認識她,就我不認識,這也太不公平了。”
“不對啊,”她忽然反應過來,“你以前來過藍斷山,認識她倒也合理,不過你這表情怎麼回事。”
蘭薔湊近白雁歸,他眉頭緊皺,顯然在回憶,又有些憂慮,滿臉關切的樣子。
她的神色逐漸變得玩味,八卦道:“那仙女不會是你相好吧?看她昨日救你時也沒什麼反應,你單相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