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阿柚早就把這句話聽厭了,他自然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沒想到逼哥這時又說話了“李老師,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身為一個老師不能對學生說這樣的話。”
李老師也意識到自己說的極端了,岔開話來“那你說怎麼辦吧?”
逼哥沒有了剛才的笑嘻嘻,一臉嚴肅“那讓郝阿柚解釋為什麼咬定你班的人是霸淩者。”
李老師又想強詞奪理,老楊看兩個老師關系緊張,出來當和事佬,他笑着“兩位老師都消消氣,我知道郝阿柚這學生調皮搗蛋,但不是一個無緣無故就惹是生非的人,聽他說說其中的原因吧。”
李老師冷哼了一聲,代表同意了。
郝阿柚剛想張嘴,秦繞開口了,他沉靜得異常“不用他說了,我承認我有霸淩行為。”
此話脫口,全場鄂然。
沒有人會相信在老師眼裡成績好、人品好、人緣也好的三好學生竟然是霸淩者,現在他親自承認,這實屬沖擊力太大了。
郝阿柚也完全沒想到秦繞會承認,他以為秦繞也一口否認,他也已經做好争辯的準備了。如今面對這種不在預想内的情況,手上的力氣也小了。
李老師不相信,她不肯罷休“秦繞,老師在這裡為你做主,你不要害怕他,就把“霸淩者”攬在自己身上。”
秦繞低下頭“對不起,老師,讓您失望了,但是我的确欺負同學了。”
李老師閉上眼捏着太陽穴,好久不說話。
楊主任神經一緊,兇道“你欺負的是誰?”
提起這件事,郝阿柚還是一陣火大,他搶先回答“他欺負3班的陳棠......”
秦繞猛地擡頭看他,面色艱難,他也把郝阿柚的話搶了,說話很急“原因就是我沒錢,我向他勒索錢,他不給我,我就打了他。”
郝阿柚把剛編的理由又給咽下去,不得不承認,秦繞給的這個理由比他想的那個好多了。
李老師得知是這個理由的時候,也開始半信半疑了。秦繞家的情況了解的,父母離異,和自己的外婆一起長大。她也家訪家訪過秦繞,和外婆過得很拮據,但她的印象裡,秦繞在家很懂事,外婆也是跟她誇了好長時間的秦繞,他不像一個為了錢霸淩同學的人。
最後,她也頓感無力,說服自己相信秦繞的話。
老楊這時開始神氣起來了,他挺起腰闆,輕咳兩聲“我看事情也有頭有尾了,秦繞為了錢霸淩陳棠,郝阿柚替朋友出氣。”
逼哥這時也松開了兩人的手,又是一副迷之微笑“我看啊,讓郝阿柚給秦繞道歉,秦繞給郝阿柚他朋友道歉,再把錢還回去,李老師回去開導那個學生。再讓郝阿柚和秦繞兩人保證從此不再犯錯事,就行了。”
李老師也點頭同意。
老楊可是年年被學校評為“優秀職工”,日日被學生咒罵的教務處主任,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算了呢。
他目前“官威”盛行,短胖的手往後腰一背,化為無情的惡魔“不行,根據我校規定,打架鬥毆者一律回家反省一周,3000字檢讨,周一還要在主席台上大聲朗讀。”
他看了看郝阿柚和秦繞兩人“行了,二位,回家享福去吧。”
剛出辦公室門,就看見了門外等候多時的艾慕帆了,他是提溜着醫療袋一路盯着郝阿柚一個人出來的,邊看邊撕創口貼的包裝。
“哥,還疼嗎?”艾慕帆走向前,不等郝阿柚的反應,就眼疾手快地把創口貼貼在郝阿柚的手上了。
郝阿柚舉着自己的手呆呆地看了看,還是沒能平複對艾慕帆的疑慮“你為什麼這麼擔心我?”
艾慕帆很自然地接住了這句話,他眼裡不含雜質“因為我們是朋友啊,哥對我也很好,我對哥也隻有敬仰。”
艾慕帆自然的反應和回答打消了郝阿柚的疑慮,況且他在郝阿柚眼裡是一個單純的人,喜歡說實話,心裡肯定是藏不住事的,一眼就能發現。
艾慕帆是一汪清澈見底的水,沒有雜陳,也沒有其他生命。
他把手搭在艾慕帆的肩上,鄭重其事“下周見!”
艾慕帆看這陣勢,明白了一切,不舍道“我等哥。”
老楊領着秦繞從辦公室出來,看見了兩人在走廊裡難舍難分的場景,嫌棄道“怎麼,依依惜别呢,又不是不回來了,兩個大男生這麼肉麻幹啥呀?”
秦繞又看見昨天晚上的“神經病”,顴骨處的那道痕迹還在發燙,他往楊主任背後躲了躲。
楊主任瞄準了艾慕帆手中的醫療袋,一把從艾慕帆的手中搶了過來,看清裡面是什麼之後,掏出還剩下的創口貼,給臉上青紫的秦繞貼上了。
剛才李老師讓郝阿柚先出來,向楊主任和逼哥講了秦繞家裡的事情。楊主任雖然平常咋咋呼呼,不領人情,但是該有的心疼也還是會有的。
貼完之後,就把袋子要還給艾慕帆,艾慕帆面帶不悅,也不接過來“我不要了。”
郝阿柚接過來了,對楊主任道“主任,我想用你的手機給我爸打電話。”
“你不是有手機嗎?”
郝阿柚認真反駁“怎麼可能,我手機放家都落灰了,我可是嚴重遵守學校規定的,今天隻是一個意外。”
楊主任手放眉心上緩了兩秒後,把手機給了郝阿柚。郝阿柚發現,自己父親的電話已經被楊主任記入電話本了,他朝着楊主任尴尬地笑了笑。
電話接通後,那頭的郝稔先生先開口“是郝阿柚嗎?”
郝阿柚讪笑兩聲“爸,是我。”
郝稔停了兩秒,無奈“還是老地方等我。”
在艾慕帆的注視下,三人向學校門口走去,空蕩蕩的走廊又剩下了他和夕陽的斜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