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傍晚的寒風卷着梧桐葉掠過雲江商業街,樂蘊裹緊米色羊絨大衣的領口,七厘米的細高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她剛從新天地裝修現場回來,裙擺沾着石灰,發絲被風吹得淩亂,幾縷碎發不聽話地黏在沁着薄汗的頸側。
"這鬼天氣。"她在心裡暗罵,攏了攏被風吹散的頭發。今天這場突擊檢查簡直糟透了,商場對新入駐品牌商的店面設計百般挑剔,她不得不親自爬上腳手架調整燈光角度。現在腳踝處傳來的陣陣刺痛提醒着她,這雙新鞋果然又磨出了水泡。
她低頭看了眼鞋面的灰塵——這是上周和樂薇在南京逛街時買的姐妹款。當時堂姐捏着她鼻子警告的樣子還曆曆在目:"再穿磨腳鞋去工地,我就讓單姐把你發配西北。"想到這裡,她下意識揉了揉發紅的腳踝,今天這雙高跟鞋确實又磨出了水泡。
電梯鏡面映出她眼下的淡青色。自從南京回來,連續加班讓這張向來明豔的臉都黯淡了幾分。手機震動,陸沉的短信帶着他特有的霸道:「七點雲江飯店,帶上招商方案」
樂蘊輕哼一聲,指尖飛舞:「方案沒做完。沒空」
回複剛發出,新消息就彈了出來:「那就帶着半成品來,順便請我吃飯」
"幼稚!"她對着手機屏幕翻了個白眼,正要鎖屏,電梯"叮"的一聲開啟。猝不及防撞進一個帶着檀香古龍水氣息的懷抱。
"投懷送抱?"熟悉的低沉嗓音在頭頂響起,帶着幾分戲谑。
"陸副總改行當迎賓了?"她後退半步,細高跟陷進地毯,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幾分。這男人今天怎麼穿得這麼...好看?卡其色三件套襯得他肩寬腰窄,沒系領帶的襯衫領口敞着,露出若隐若現的鎖骨線條。
陸沉目光從她泛紅的腳踝掃到疲憊的眼睛,嘴角噙着笑:"知道樂總監廢寝忘食,特地來當外賣小哥。"他晃了晃食盒,"剛從南京趕來的鹽水鴨,還熱着。"
樂蘊别過臉去,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發燙的耳根:"陸總這麼閑?南京的項目不用盯了?"
"再忙也得吃飯。"他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文件袋,"更何況是陪樂總監吃飯。"
樂蘊側身避開,大衣裡酒紅色真絲襯衫像團火焰掠過他臂彎:"我得給陸總趕方案,沒空......"
陸沉長腿一邁跟上,看見玻璃幕牆映出兩人身影——她明豔如火,他沉穩似木,卻莫名和諧。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樂蘊的辦公室,樂蘊沒管他,自顧自地脫下外套坐到自己的辦公椅上。
"先吃飯。"他不由分說地把食盒放在文件堆上,反坐轉椅的模樣像在自家辦公室般自在。射燈在他睫毛投下細碎陰影,那雙桃花眼在暗處愈顯深邃。
樂蘊假裝翻文件,餘光卻打量着他。南京一别數日,他曬黑了些,下颌線更加鋒利,左手腕的勞力士泛着冷光。
"發什麼呆?"陸沉突然傾身,薄荷氣息掃過她耳際,"吃飯,嗯?"尾音上揚,帶着不容拒絕的溫柔。
食盒裡鴨肉碼得整齊,配着特制蘸料。"記得你喜歡鴨胸肉?"他拆開筷子,用紙巾仔細擦拭。
樂蘊警覺地擡眼:"誰說的?"
"上月金陵招商會。"他唇角微揚,指尖在虛空輕挑,"你吃了三盤,還把每塊鴨皮都剝在骨碟裡。"
記憶閃回那晚觥籌交錯的角落,樂蘊心跳漏了半拍,急忙低頭:"陸副總記性真好,可惜......"
"那這個呢?"變戲法似的,他從公文包掏出藍白紙盒,"金陵麻油綠豆糕。"燙金字在燈光下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