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發了一批三房的丫鬟婆子後,不過兩日,王家又送來了幾個仆婦填補空缺,王氏倒也欣然接受。
昨日蔣安沅晨時去了清晖堂見了陸公,談笑間提及想為榮哥兒擇伴讀的事,陸公聞言便着人下去辦了,王氏知道後,面上倒是歡喜,但得知是蔣安沅的主意後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
又連着下了好幾日的雨,天氣也越發涼了。蔣安沅自辦完壽宴後就清閑了不少,于是便讓人裁制冬衣,庫房裡剛好有皮料,又讓人做了兩件裘衣,一件給榮哥兒,一件給衡哥兒。
這日,蔣安沅回了娘家,一進府便往福安堂去了,正巧曹氏和李氏都在。
蔣安沅看着李氏的肚子越發明顯了,但樣子好像比之前見到時要清瘦一些,于是問道:“好久未見,我怎麼瞧着嫂嫂瘦了些?”
“誰說不是呢!”曹氏接過話來,心疼道,“你嫂嫂她現在還在犯惡心,是覺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怎麼能不瘦呢!”
“那可有請過大夫?”蔣安沅關切道。
蔣老太太回道:“請過大夫來看過,開了些方子,好在你嫂嫂身子骨無礙,隻是為了這孩子,怕是還要受些苦了。”
李氏溫柔一笑:“其實真的還好,近日來症狀輕了不少,胃口也好了許多,祖母、母親莫要擔心。”
蔣安沅又道:“近來天氣越發寒涼,嫂嫂定要多注意才是。”
“妹妹放心,家裡人都很照顧我,特别是你大哥,平日裡一驚一乍的,生怕有個什麼閃失。”李氏想起蔣文衍來臉上不禁染上一抹紅暈。
蔣安沅知道他們夫妻和順,于是便打趣道:“沒想到大哥平日裡看着木讷,但在大嫂面前,竟是這般體貼,真真是羨煞旁人啊。”
李氏聽了這話,臉就更紅了:“你這丫頭,就會拿我說笑。”
蔣老太太指蔣安沅笑道:“别光取笑你嫂子,你和姑爺也得抓緊才是!”
蔣安沅聞言也有些不好意思:“祖母,怎麼說到我頭上來了。”
李氏接過話來:“瞧瞧,說到自己了反倒羞上了。”
曹氏看着這一家子說說笑笑,不免感慨道:“咱們家的姑娘啊也隻有沅丫頭有福氣,既嫁了高門,夫君又是個知冷知熱的,公婆更是明理之人。”
“二叔母這話可真是折煞我了,三妹妹和四妹妹難道沒有福氣不成?”
曹氏的臉瞬間黯淡下來,歎了一聲:“芝兒她福薄啊!頭一胎竟沒有保住……”
蔣安沅也收起笑來,追問道:“三妹妹如今身子如何了?”
“芝兒同我說了,說你送了好些補品過去,難為你還惦記着她。”曹氏眼眶有些泛紅,“也是祖宗保佑,芝兒她如今身體恢複得不錯。這女人懷頭胎最是艱難,沅丫頭以後可得仔細些。”
一聽這話茬又說到自己頭上,蔣安沅不知說什麼好,隻得低頭淺笑。
衆人又閑談了許久,蔣安沅才辭了衆人,見過父親和弟弟後才出了蔣府。
馬車内,蔣安沅透過車窗望着外面熱鬧繁盛的景色,可她卻無心欣賞。
在福安堂閑聊時,祖母談及四妹妹蔣玉妍時,她才知在華陽街見到的那女子原來和王煦然早有一段情緣。
那女子出身鄉野,和王煦然偶然相識,互生情愫,但因門第差距,王煦然的家裡棒打鴛鴦,轉而促成了與蔣玉妍的婚事。王煦然成婚後,兩人也斷了往來,本以為這段過往會就此成為雲煙散去,可命運弄人,她竟再度出現,自此,王煦然便時常尋借口外出,實則是在外購置宅院,安置舊愛。
而如今,那女子愈發得寸進尺,不甘隻做外室,向王家要了名份,蔣玉妍竟也應允讓她進了王家為妾。
朝雲見她神色不甯,于是問道:“大娘子是怎麼了,從家裡出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可是出了什麼事?”
蔣安沅沒有回答,默了一會兒,道:“讓車夫轉頭,咱們去找玉妍一趟。”
王家的宅邸在州橋以北不遠的地方,馬車行駛沒多久便到了。
門房一看是慶國公府的車架,随即便迎了上去,朝雲說明了來意後,兩個小厮便恭敬地引着她們進了府門,一路行至蔣玉妍的院子。
蔣安沅還未走近内院,就蔣玉妍疾步上前挽着她,輕聲道:“二姐姐要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這沒來得及準備,隻怕是怠慢了姐姐。”
蔣安沅佯裝氣惱:“你我姐妹,怎麼倒說起這些生份的話來!”
“姐姐不怪我便好!”蔣玉妍說完便拉着她進了内室,兩姐妹相鄰而坐。
“姐姐突然來找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事!不過是今日回了趟家,祖母和二叔母都念叨着你,便順道過來瞧瞧。怎麼,不歡迎我這個姐姐來坐坐?”
蔣玉妍連忙擺手:“二姐姐說的什麼話,你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在就我這用了晚膳再回去。”
蔣安沅莞爾一笑:“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
二人正說着話,隻見一道婀娜身影款款上前,手中端着茶壺作勢要為二人添茶,那姿态低眉順眼,乖順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