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一響,王痧立馬收拾好東西,回頭瞧見褚知浪慢條斯理地将手機充電寶塞進斜挎包。
那個包還是他下課特意跑回寝室拿的。
“哥,快點,不然趕不上飯局。”王痧跑過去催促。
“昂,我知道。”褚知浪将拉鍊拉好,走到門邊又喊,“鐘時,快點。”
王痧:“?”
都比完賽了還要一起走?
“你先走,我值日。”
教室另一邊,鐘時挽起袖子,剛拿過掃帚。
他們班值日的時間是早上,但一般能趕來值日的人少,大多都是晚自習下課順手把衛生搞了,省得早起。
與他一起留下的還有林可,班上人都走得差不多,還剩幾個在這裡自習的,宋趣也是其中之一。
至于到底是留下自習還是陪某人,那就不知道了。
褚知浪哦了句,看了眼低頭掃地的人,轉頭對王痧說,“你先過去。”
王痧:“?”
他眨眨眼,見人已經過去幫忙收拾桌椅,立馬麻溜地潤了。
教室每天都掃,一天下來也沒多少垃圾,幾個來回就掃得差不多。鐘時弄完回頭,桌椅已經擺放整齊,說要走的人正坐在桌上玩手機。
宋趣幫忙把水拎去倒了,林可拖完地在收拾講台,他打了個招呼先走,“垃圾交給你們了,我先走。”
林可瞥見後面的褚知浪,點頭,“嗯,好,時哥明天見。”
“嗯。”
鐘時拎過書包,喊上人,“走了。”
耽擱到這會兒,校園裡已經沒人了。兩人下樓,走過教學樓邊上的小道,兩邊高大的銀杏已經挂上滿枝的綠葉。
頂光投下,路燈的影子纏着輕晃的綠葉,被褚知浪一腳踩在腳下,并沒有咯吱咯吱的聲音響起。
晚風吹來幾縷涼意,他雙手插兜,身上還穿着校服,輕輕用肩膀撞了下旁邊人,“哎,問你個事。”
“說。”
他伸手搭過去小聲問,偷偷摸摸的,“你老實交代,林可跟班長是不是有點貓膩?”
鐘時一頓,眼皮都沒擡,斜過去,“怎麼說?”
“昂,你可别哄騙我,我看得清清楚楚,就剛剛,”褚知浪伸出兩根手指,屈着指向他自己,“他兩要是沒點貓膩,那包垃圾,你絕對會拉着我去扔,而不是丢給林可。”
“我說的對吧?”
鐘時收回視線:“那不是因為你在等我?”
“呐,你接着狡辯,”褚知浪掰着手指給他念,“月黑風高,樹影婆娑,他兩孤男寡女,孤B寡O的,一起去扔垃圾合适嗎?這是你這個正直的人該幹的事?”
“要是顧及我的話,你大可以明天早讀去扔垃圾。”
褚知浪箍住他脖子,問,“你給我說實話,他兩是不是在談?”
炙熱的呼吸灑在耳畔,鐘時側了側頭,微微避開這個過近的距離,“不知道。”
“昂?跟我耍心眼是吧?”褚知浪不滿意這個答案,“鐘同學,不正面回答的話,我一律就當是。”
“随你。”
他啧了句,伸手摸了幾下這人腦袋,将柔順的頭發弄得亂糟糟,邊說,“不是,我大小還算你未婚夫呢,那有你這樣,給我下起套來一套又一套,我問你個什麼事就是不知道,過分了哈。”
鐘時側頭躲開他的手,心說他們算個屁的未婚夫,“把你的髒手拿開,别造謠,我什麼時候給你下套?”
“嘿,你,”褚知浪指着他,“之前逼我學習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又是親自手抄題,又是給我買書的,現在我學完了,就開始不承認了。”
鐘時扯了扯嘴角,打斷道,“那明天再給你一張卷子寫?”
見人眉心下壓,隐隐有些不耐煩,褚知浪立馬撒手,跳開兩步,邊喊,“哎哎哎,過分了昂……”
鐘時單肩背着包,看都沒看他,依舊保持原先的步伐,沒有要動手的趨向。
他快步走兩步跟上,幹脆回身倒着走,跟鐘時隔了點距離,斜挎包上的萌寵亞克力牌跟着他動作一晃一晃的。
昏暗中,鐘時看不太清,但之前在他寝室見過的,那枚亞克力挂牌上的是隻棕毛阿拉斯加。
鐘時眯了下眼,眼前面朝他的少年大笑着說,星眸在黑暗裡隐隐發亮,“不過真不湊巧,我明天請假,家裡有人要招待,連請兩天。”
拖長的尾音都能感知到這人的興奮。
這周末一模考試,一中這回當人了,不上晚自習,等于說他這一請假,得到了起碼四天的緩沖時間。
“刻苦”學習一周後,連休四天,可不興奮麼。
夜晚的風越來越大,明天大抵是個陰天,風聲中響起鐘時冷淡的嗓音,“你真的不學?”
“不學!”
褚知浪雙手插兜,格外堅定,“哎呀,我就不是讀書的那塊料,我媽要實在想要一個十項全能的兒子,我讓她認你當幹兒子,多好,簡單省事,反正她也挺喜歡你。”
“這世上沒有什麼完美無缺,我們要接受自己的缺陷,我呢,就不适合讀書。”
他還在念念叨叨,關于這方面的理論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鐘時突然輕笑了下,說,“挺好。”
你最好保持住你的缺陷。
短短兩個字,飄蕩在風聲裡,褚知浪無端感覺到背後爬上一股寒意,他擡頭瞧着那被風吹動的樹葉,嘀咕,“這風越來越大了。”
鐘時拉住他:“走路别東張西望。”
“哦。”
兩人在站台等了會兒,鐘時等到最後一趟末班車。
臨近上車又忽然被人拽住,他回頭,身後人坐在燈下,半開玩笑說,“小鐘老師,周一見。”
這個點基本沒人,鐘時上車刷卡。站台廣告屏上還滾動着某某體檢的廣告,高亮的燈光打進車内,半個車廂被照亮,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