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我回,把地址發給他。”褚知浪忙着丢技能,目不轉睛說。
“啊?可,我不知道你手機密碼呀哥。”
“哎呀,用你自己的号不就行了。”
“哦哦。”
王痧剛點開自己手機,下一秒便見褚知浪的手機再次亮起,這次是電話。他手一抖點了接聽,那邊冷淡的語調響起,“在哪?”
“額,時哥,他,……還在打遊戲。”
不知道為什麼,聽着那冒冷氣的話總讓他有種心虛感,就像人家将所有知識掰碎喂到嘴邊,而他們卻在下課後聚衆打遊戲辜負人家心意,當下王痧也不敢多說,直接将手機遞到他哥耳邊。
“下午還來不來?”
電話那邊又說。
這回褚知浪聽清了,他追着人群剛拿下一個五殺,聞言直接歪頭夾住手機,“來來來,馬上。”
手機裡傳來霹靂啪啦的鍵盤聲,鐘時開口,“褚知浪,還有十三分鐘上課,我在網吧門口等你。”
“希望你别讓我遲到。”
“?”
褚知浪停頓了下:“你在門口?”
“不午睡了?”
鐘時:“出來辦點事。”
“還有十二分鐘,你速度。”
催催催的,打個遊戲也要催,他心裡啧了句,卻還是推開座椅起身,拎着手機往外走,邊喊,“胡钺,頂号。”
身後幾人面面相觑,最後胡钺問道,“我不在這幾個月,發生啥了?”
“他跟鐘時,關系這麼好了?”
“不知道啊。”王痧搖搖頭,“那,……我們,還繼續嗎?”
李揚:“打完這把。”
褚知浪一出網吧大門,就見鐘時靠在小天台邊,手裡拎着一袋書。
“你的。”
見他出來,一個紮好的塑料袋扔過來,上面還印着步步高升四個大字,最底下還有一串聯系方式。
“這啥?”褚知浪打開,裡面是一摞紅色書皮,“綜合卷啊,你這為我們成績也太費心了。”
袋子裡共四本,數目對不上。他心中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又去翻了剩下幾本,果不其然,除了比賽的數學外,還有物化生。
他擡頭,給予詢問,“?”
“不是給我們補習的?”
鐘時拿過旁邊自己的習題,耐心解釋,“是給你補習的。”
畢竟一周内數學想要提升一百分,以他的基礎,難度堪比登天,不如早點放棄,多補一下其他幾科。
可能性還大些。
“給我?”褚知浪指着自己。
給他,和給他們,這二者區别可大了,前者意味着鐘時打定主意要讓他吃學習這份苦,後者他隻需吃苦一周。
“嗯。”
“不是,我之後又不學,這些,我也用不上。”褚知浪跟着人下樓,試圖掙紮。
“要不你還是轉賣給别人吧,這,資源還能合理利用一下,給我那不純純浪費麼。”
他揚着笑臉,好言相勸道。
鐘時站在樓梯口,外面的陽光給他鍍上一層光暈,他擡頭反問,“那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不學?”
“我…”
似乎沒料到他突然來這麼一招,褚知浪神情僵了下,而後又自然說,“現在離高考也就兩個多月,我就算天天學也改變不了我那狗屎成績,頂着三百分出國跟頂着四百分出國也沒什麼區别,左右都是去外面鑲個金邊。”
“我幹嘛要把自己整得那麼累,你說是不是,……再說了,隻要我不做什麼違規違紀的壞事,我爸媽這些年掙的錢夠我揮霍一輩子,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神情特别自然,嘴角上揚,似乎還有那麼幾分得意。
鐘時卻一看透他的僞裝,這人就是典型的逃避心理,雖然不知道這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還是勸了句,“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改變不了,頂着三百分出國跟頂着六百分出去不是一個概念。”
這世上少有完全無法改變的事,即使是在循環裡,他做出的每一個舉動,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改變每次循環的事态發展,就像他爸那條受傷過一百零五次的腿,那條腿斷過,截肢過,也擦傷過,他在每次循環裡做出的努力都不是白費的。
褚知浪笑了下,慢悠悠走下樓梯,“鐘時,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有天資,考六七百分輕輕松松,這世上多得是努力還沒有成果的人。”
“我不想那麼累,等這一周過完,我們放過彼此好嗎?”
少年背着光,認真看着他說。
鐘時垂眸,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并不算有天資。”
在進入循環前,他每天睜眼就是刷題,幾乎沒有片刻停歇,每天淩晨兩點睡早上六點多起,偶爾用腦過度還會偏頭痛。
這種作息一直維持到他意識自己被困循環,那時候他找不到逃脫的方法,像無頭蒼蠅亂撞,整個人焦躁不少,成績自然跌下去,原先偶爾釋放壓力的翻牆、打遊戲、逃課,那段時間他基本天天幹。
再往後,意識到逃不出循環後,他又重新撿起了學習,在題海裡靜心。
每次循環三個月,他已經經曆了一百零四次,後面那段時間他幾乎将高中的題刷了不下五遍。
“你真的不學?”
他問。
“不學。”
褚知浪很肯定。
鐘時點頭,瞥了眼他手裡的書,說出的話無端讓褚知浪覺得發冷。
“那些書你不要的話,就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