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哭個不停。他越表現得若無其事,我就越難過。
查爾斯高傲又頑固,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像我一樣痛哭。但我還是忍不住去想,是不是他過去也曾像我一樣流下過絕望的眼淚。那場事故對查爾斯的傷害肯定不像他自稱的那樣無所謂。他總是不願意實話實說……
見我還在哭,他的眼神逐漸柔和下來。
“安靜下來,克裡斯蒂安。現在我不想看你繼續用這張俊臉流淚了。你笑起來的時候才魅力十足。”
我擦幹了眼淚,花了好幾分鐘才平靜下來。
得不到想要的禮物就流眼淚,這實在不應該是教父之所應為。那不勒斯的家族從來不相信懇求和哭泣有用。
于是很快,我就陰沉着臉聯系到了威爾吉利奧家族在紐約的代理人。在我打電話時,查爾斯就待在一邊沉默而仔細地聽着。無論我接下來要說什麼,他都絕不會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驚訝。
我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不得不說,他那處變不驚的心性實在不是常人可比的。
電話那頭忠心耿耿又老奸巨猾的家族首領一聽就懂了——我含蓄地讓他找一個三年前因誘.奸被判了36年有期徒刑的平面男模。他并沒有過多追問,隻是在電話裡義憤填膺地用意大利髒話把那個混賬渣男罵了一頓,而且承諾一定會讓他吃點苦頭。
我不僅在養父面前受寵,其實跟威爾吉利奧家族裡的諸多首領關系都不錯,其中自然包括紐約的那個。過去我時常會給他塞些小恩小惠,再請他幫些小忙。他女兒結婚時這老家夥請我當了伴郎,我不僅如約而至,還為新娘送上了價值不菲的禮物。他欠我的人情遠遠不止于此,我甚至救過幾次他的命呢。因此,即使他覺察到了不對,也絕對不會把這種事彙報給養父——我們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緘默,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我在打電話時,查爾斯就一言不發地在一邊看着。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與其考慮那個,”他搖了搖頭,“還不如考慮下午茶吃什麼。”
“您哪裡會明白!”我突然有些生氣了,說話音調都高了幾分。我有點憤怒:明明我是在心疼他,他回報我的卻依舊隻有幾句不痛不癢的調侃。他怎麼總是這麼冷漠。我隻是希望這樣做就能讓他心裡好受點!
他微微擡高了綠玻璃似的淺綠色眼睛,沒笑。那神情優雅而矜持,卻不容置喙。
“你會為此多受不少苦頭的。我猜,最後你至少會因為這個電話多吃五顆槍子。”
“親愛的勳爵,别在乎我的将來了。現在,我隻要能讨您歡心。”我鄭重其事地吻了他的手背。“我願意盡其所能地報答您。即使我命中注定要為您躺在醫院裡哀嚎,那也是我自願的。”
我不願意再看到我愛的人們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