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過兩旬,旁邊的人漸漸不約而同地開始聊天打岔,陳璃豎着耳朵這邊聽聽那邊聽聽,不知不覺多扒了兩碗至尊豪華版海鮮面。
忽然,她耳尖一動,捕捉到奇怪的動靜。
她瞟向天花闆上莫名彰顯自己存在感的大鏡子:“你們有聽見什麼人在吵架嗎?”
謝江籬随口說:“誰會閑的沒事在墨墨生日吵架?”
林央不自然地低下頭喝了口湯。
劉景尋不動聲色地順着她的視線往上看了一眼。
“那上面是個房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可能是利益分配談不攏,所以兩邊吵起來了吧。”
林央點頭:“大家談生意的時候也不是全都很文明的,也可能正好碰上雙方都不文明,這不就……”
陳璃遲疑着點頭,算是認同了這個說法。
“可是在别人家周歲酒上吵架,是不是鬧得有點太不好看了?”
劉景尋環視一周,呵呵:“我覺得其中一方是孩子他爸。齊懷邈能幹出這種事。”
他往墨墨嘴裡塞了勺甜羹。
墨墨今天胃口格外好,吃起飯還老實,自己拿着小勺子吧嗒吧嗒地戳。
他指劉景尋的碗:“那。”
劉景尋的筷尖指向水煮魚片:“這個?”
“安。”
劉景尋從善如流。
不多時,小家夥可憐地哭起來。
遲遲從碗裡擡頭:“弟弟怎麼了?”
衛英懿言簡意赅:“弟弟被他媽坑了。”
遲遲伸着腦袋看,她爸照葫蘆畫瓢,順手把她也坑了。
“嗚……好辣!”
罪魁禍首還一臉平靜:“弟弟就是這麼被坑的,下次記得不要親身體驗了。”
樓上的争吵逐漸停了,齊懷邈從旁邊轉到劉景尋身後慰問,被滿臉眼淚的墨墨吓了一跳。
“怎麼弄的?”
“記吃不記打,被辣到了還要吃。”
齊懷邈無奈地摸摸兒子因為出汗而濕漉漉的狗頭:“開心就好。”
墨墨哼哼唧唧地告狀:“媽媽打墨墨。”
“第一,我是叔叔;第二,你那是辣的。”
劉景尋餘光一瞟,俯身給他拍掉腿上的鞋印子,又給翻臉不認人的小東西碗裡進了點貨。
接受完劉總的拍鞋印服務,齊懷邈也沒走,站在他後面充門神。
陳璃一瞟,如果從那面鏡子——或者說單面鏡後面往下看,正好被他擋得嚴嚴實實。
小臂被人碰了碰,林央對她擠眼,示意她回神。
别人家的事,看熱鬧可以,管不了。
兩人來時是乘林央家的車一起來的,回程路上多了個林老三,車上的氣氛一下安靜下來。
他假裝看手機,看了半天,終于耐不住寂寞:“怎麼,針對我啊?”
“怎麼會。”陳璃說。
林央嗆他:“你怎麼不坐你那個初音未來回家?你也知道給人家看見不好?”
初音未來怎麼了。車上的另外兩個人不約而同想。
林未不語,隻是打開車載藍牙音響,開始播放最喜歡的P主*的作品。
林央往窗外看,給他下通牒:“要麼,你把那破車漆回來,要麼你就給我留一輛正常花色的。”
林未嘟囔:“你怎麼不自己買一輛新的。”
林央瞬間暴起,雙手從後面勒住林未的脖子,語氣裡除了憤怒竟然還有難以言喻的興奮:
“老娘出來上班就是在等這一天!!”
陳璃被戰場波及,死死貼在車窗上。
“我在外面找工作就是為了想花錢的時候不找别人要!”
她放開林未的脖子,他幹咳幾聲,難以置信地回頭。
“家裡又沒缺你錢過!哥給你買輛新的不就好了?”
“去你的吧。我又不是買不起。”
林央一腳把副駕駛的車座踹得震響。
陳璃是獨生子女,還真沒見過這架勢。林央裙子開叉高,剛才那一腳露出半截大腿,她壓根不敢看。
到了榮霆樓下,林央跟她擺擺手算是告别,林未卻下車,很正經地對她伸手。
陳璃順勢和他握手。
“哎呀,之前也沒握上,這算是正式認識一下吧。”林未說,“我家這個妹妹是從小慣到大的,有什麼做得過界的地方,你多包涵。”
“林總工作很認真,我和她在工作中磨合得很不錯。也許,你可以多對她放心一點。”
林未微微愣住,嘿嘿一笑,扯到脖子上被林央指甲劃出的傷口,臉色又一變。
“那我就放心了。”
在車上換回自己的衣服,琢磨着該怎麼打理這件造價昂貴的禮服,陳璃忽然被電話鈴聲驚醒。
晚飯吃太飽了?差點睡過去。
來電人是媽。
她猶豫着,對方忽然挂了,轉而打了視頻過來。
她還是摁下通話鍵。
“你在幹什麼?”
對方的眉頭緊皺:“怎麼又在車上?”
“上司的孩子過生日,剛應酬完回來。”
平心而論,她覺得她坐的那一桌不算是應酬,更貼近從前設置紅白喜宴的目的,隻是親戚朋友之間聚一聚。
她母親似乎覺得這更貼近她對工作的定義,半是滿意地點頭。
“這周六,你去和上次我跟你提到的那個小陸見一面。”
“我不去。”陳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