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公不作美,飄着細細的斜雨。
兩人在門口的玻璃雨棚下站住。
林央看熱鬧不嫌事大,轉念一想:“你是鐵了心要送小妹妹給他了?……也許是小弟弟?我爸媽一開始隻想給我大哥生個妹妹的。”
劉景尋呵呵:“那你二哥還真遺憾啊……等等,誰說我要生小孩了?”
“你不是要去砰砰砰嗎?”
“非要這麼說嗎?什麼社會了,那種事就一定會有小孩嗎?”
墨墨被捆在寶寶腰凳上,偏頭從傘下看見劉景尋,一個勁的朝他傻笑伸手。
劉景尋快步邁下台階鑽進傘底,把墨墨解下來,把他護在懷裡跑回來。
沉甸甸的小孩被他強塞進林央手裡。
“你随便帶他去哪玩吧,别玩壞了就行。”
林央沒接,雙手抱胸。
“怎麼,過了幾個小時就不喜歡了?”
“我不會抱小孩。”
“這不是很簡單嗎。”
劉景尋把她的一隻手抽出來,把墨墨從上到下塞進她手臂和胸前的夾縫裡。
“不掉下來就行,他自己會調整的。”
他又跑上幾步,鑽進傘下從齊懷邈手裡接過那個大行李袋。
袋子确實大,但沒有想象中重。
墨墨抓住她的一縷頭發,無辜:“呀呀。”
林央被怕他拽,提起嗓門驚慌地問:“他要是亂動怎麼辦?”
劉景尋把包塞進她手裡,果斷道:“威脅他。”
他又上手幫林央調整抱姿,讓小家夥緊緊貼在她身上,稍稍省力一些。
齊懷邈在雨裡沒站多久,等他再回頭已經離開了。
林央疑惑。
怎麼,齊懷邈都不等他嗎?下來的時候又沒帶傘……
墨墨雙手摟住她的脖子,她吓得一激靈,僵硬地目送劉景尋跑了。
墨墨歪着腦袋瞧,直到劉景尋離開視線範圍。
他回頭:“咿呀。”
“啊。”林央尴尬地說。
一手是孩子,一手是行李,她都能預見到待會回辦公室的路上有多艱辛了。
别的不說,一個将近一歲的小孩是真挺沉的,還扭扭捏捏想在她手臂上換個位置,估計是嫌棄她瘦。
劉景尋平常能抱着這麼一大坨人類洗衣服做飯?真的假的?
墨墨扭完了,環住林央的脖子,把臉頰貼在她臉上:“咿呀。”
“你是不是在喊阿姨?”林央尬聊,“很棒嘛。我們墨墨是最棒的小寶寶。”
一歲的小孩已經差不多能聽懂大人的話了,更何況是這種簡單的句子。他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笑,點頭。
“那,那姨姨帶你去媽媽辦公室好不好?”
墨墨一聽到媽媽可算來勁了,渾身都直挺挺繃起來,兩隻狗狗眼睜得滴溜圓,指着外面的雨幕大叫:“襪!”
林央小聲重複:“襪。”
這孩子怎麼這麼活潑?一點也不陰暗扭曲,到底随誰啊?
林央痛苦地發現站在大廳裡和墨墨唠嗑是非常錯誤的決定:她攬着墨墨的那隻手臂已經開始酸到發抖了。
“好哦。”她艱難地說,“我們去媽媽辦公室哦。”
一轉身,看見了救星似的,她眼睛锃一下亮起來。
陳璃看見她抱着個孩子,身邊沒有别人,驚訝:“呦,央央?怎麼還沒走?”
這什麼奇怪的口癖,都怪昨晚上看番看的。
林央無助地說:“陳姐……我和孩子被他媽抛棄了。”
她急需一個幫忙抱抱孩子的人,哪怕把那個行李包接過去讓她換個手也好,不知不覺就用上了平常在家裡和哥哥撒嬌的語氣。
陳璃被她揚起的尾音弄得一激靈,心裡驟然劃過一瞬驚濤駭浪,随即被她自行壓制下來。
她避開女孩直視的目光,勾起嘴角妄圖得體地掩飾情緒,伸手碰碰墨墨的臉蛋。
小家夥是個自來熟的,握住她的手指咯咯笑起來。
她順手把林央手裡的包接過來。
林央松了口氣,把墨墨發配到另一條手臂上,順着侄子小時候的記憶托住他後頸。
“你準備回家了?”她問。
陳璃搖頭:“還有點東西要掃尾,我是下樓拿外賣的。”
“那太好了。”
陳璃錯愕地擡頭。
加班好,嗎?原來又會錯意了?其實天下老闆一般黑,林央還是喜歡員工自願加班的?
林央眼中燃着濃濃的希冀:“你結婚了,那應該有小孩吧?”
陳璃沒想到她居然會把問題放在這個上。
假裝有配偶在這個社會其實很簡單:為了把omega放在一視同仁的位置上,結不結婚不能作為招聘的理由,假裝自己有個配偶無非是編造一些生活細節。
隻要不同人深交、沒有利益沖突,沒多少人會在意别人下班後身邊躺的是誰。
但孩子可就不一樣了。
一個新生命,從生理和社會層面上都意味着傳承。不光得傳承爹媽的基因,絕大概率還要傳承社會關系。
别的不說,申請所得稅專項減免的時候得填啊!
陳璃遺憾道:“暫時還沒有這個計劃。”
林央的希冀滅了。
墨墨還攥着陳璃的手指。小家夥手勁不大,眉眼大概是像他的alpha監護人,軟乎乎地彎着。
能看出幾分劉景尋的影子。
陳璃的視線飄向外賣櫃,又重新注視被小朋友捏捏的指肚。
“要不我先幫你把東西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