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依舊無動于衷,窦長宵索性把人提溜起來,信手一扔,就把這性騷擾的家夥給扔遠了。
Omega被丢得趔趄兩下。
窦長宵皺起眉頭,轉身就要往外走。
剛走出兩步,身後忽然傳來驚天動地的一聲“砰”!
他回過頭,那Omega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栽在洗手池裡,一動不動,徹底沒了意識。
窦長宵:“………………”
*
甯燭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已經是傍晚。
他睜眼就瞧見醫院病房的潔白天花闆,人有點蒙圈。
後頸處的腺體脹得很疼,他微微動了動脖子,立刻有一種針紮似的刺痛從頸後蔓延開來,那種感覺讓他的大腦都空白了幾秒。
他忍了一陣緩過勁兒來,聽見耳邊有兩道聲音在交談,叽叽喳喳的,都是甯燭耳熟的聲音,一個是他的助理小陶,另一個是他好些年的朋友魏庭風。
小陶打着磕絆說話:“……甯總出現這種情況不是頭一次了,昨天在公司開高層會議,會開到一半,甯總人在投影屏前面講着話,突然就暈倒了。”
“昨天的事?”魏庭風聲音有些不滿,“那當時怎麼沒送來醫院呢?”
小陶:“本來是要叫救護車的……當時幾個高管都吓壞了,有個鎮定點兒的去扶人,剛把甯總扶起來,他就自己清醒了。大家見人醒了放松下來,也忘了再叫救護車,都以為是操勞過度。”
“紀總還特意讓甯總休兩天假讓他來醫院看看,我原本說今天陪甯總來看看的,結果他非要先去看什麼畫展。”小陶苦着張臉解釋完,“魏醫生,我們甯總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真的是太勞累嗎?唉,甯總他平時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我早說讓他歇歇,别太操勞。”
魏庭風面色不虞,心說要是有操勞過度那麼簡單就好了。
“咳……”
甯燭出聲咳了兩下,那倆人交談的聲音就同時停下來。
小陶快步走過來,看到他睜開的眼睛,顫巍巍叫了聲“甯總”,差點兒沒哭出來。
魏庭風也過來了,站在病床邊上抿着嘴唇看他,沒說話。
甯燭這會兒腦子還沒轉過來,動了動手指,感覺身體還有些力氣。再輕輕轉了下脖子,後頸的痛感已經變得可以忍受,他就撐起身子坐了起來,環顧一圈後問:“我怎麼跑醫院來了,什麼情況?”
魏庭風:“你在展廳裡暈過去了,有人報警、叫了救護車,救護車送你過來的。你自己不記得了?”
“哦……”
甯燭摸了摸臉,仔細回想了一番。
他跟那個男管理走完購畫流程之後,順道去了趟洗手間……之後的事情就有點斷片了,隻剩下一點模模糊糊的碎片記憶供他拼湊。
似乎是他上完廁所去洗手,突然就覺得頭暈。
幸好當時隔壁台位有個好心人,貌似是個Alpha。
甯燭腦子暈得跟漿糊似的,沒看清Alpha的臉,但記得對方人倒是很不錯?
印象裡,那Alpha看他支撐不住,非常熱心地主動攙了他一把。
……好像還說要幫自己報警吧?
甯燭暫且把這回事撂下,看向魏庭風:“你不是腺體科的嗎,怎麼跑急診病房來了?”
魏庭風道:“警察用你手機給陶助理打了電話,我是被陶助理叫過來的。”
魏庭風是腺體科的醫生,目前就在甯燭被救護車送過來的第三醫院就職。
他跟甯燭是初中的時候認識的,中考後兩人因為學校不同斷了聯系,沒想到大學竟又考上同一所,這才把曾經的交情給撿了回來。
“陶助理,麻煩你到醫院樓下給他買點飯菜。”魏庭風轉頭對小陶說道,“他昏迷五個小時,需要吃點東西。”
“哦哦好!”小陶沒耽擱地立刻就走了。
等人離開,魏庭風臉色一變,擰眉把一沓化驗單和報告遞到甯燭面前。
甯燭隻随意地掃了一眼,沒細看便把目光擡了起來:“扔給我幹嘛,我又看不懂。”
“我給你做了個信息素水平測試,你腺體的信息素濃度是普通Omega的四倍左右,這個數值遠遠高于正常水平。”魏庭風抽了一口氣,“你這次暈倒,跟你的腺體病脫不了幹系。”
甯燭的腺體具有嚴重的先天性殘缺,從中學時期腺體逐漸成熟時,他的每一次發情期都會伴随着大大小小的并發症狀,市面上能減緩症狀的特效藥他都試過,可這種并發症卻并沒有得到緩解,甚至反而愈來愈嚴重……多年前最兇險的一次,差點兒危及到性命。
從那以後,甯燭索性直接用強效的抑制劑抑制發情期到來。
畢竟是事關性命的信息,這件事隻有甯燭身邊極少的幾人知道,魏庭風是其中之一。
甯燭問:“四倍,很危險麼?”
“……廢話!”魏庭風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語氣跟着激動起來,“知道四倍的信息素水平代表什麼嗎?你的腺體現在就跟個憋壞了的炸彈似的,鬼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抽風炸掉!”
甯燭被“炸掉”這個字眼驚住,想象了一下自己後頸開花的場景,眼睫被悚得抖了抖。
炸掉當然隻是魏庭風比喻的說法,如果他不把事态說得非常緊急恐怖,面前這貨壓根就不會當回事。
何況信息素爆發真的不是鬧着玩兒的。
“還好陶助理誤打誤撞給我打了電話,我及時給你注射了抑制劑,這才把信息素穩定下來。”
魏庭風繼續恐吓道:“要不然,現在你恐怕沒辦法好好坐在這裡和我說話。”
小陶工作的時間不長,人也年輕,聽說甯燭昏倒後亂了分寸,才慌不擇路地給魏庭風打了電話。原本叫魏庭風過來是病急亂投醫的做法,卻沒料到誤打誤撞找了個對症的醫生。否則等一系列檢查都做完再診斷,甯燭怕是直接得進重症室待着了。
甯燭納悶道:“上次我注射抑制劑是三周前吧,這才過去多久。”
Omega的發情周期通常在兩個月左右,每次發情持續一到兩天,一般情況下普通的抑制貼、配合頸環自帶的阻隔效果就足夠應付。不過這種市面上的抑制類産品對甯燭來說根本就隻是個擺設了,唯一的作用是不會讓他的信息素外溢影響到其他Alpha。
“我早說過,使用抑制劑壓制發情期不是長久之計。腺體對抑制劑的抗性會越來越強,總有一天抑制劑會徹底失去效果,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你自己應該有數。”魏庭風找了張椅子坐下,“我還是那句話,盡快考慮其他治療手段。”
甯燭挑了挑眉。
魏庭風的用詞很官方,但這個“其他治療手段”,實則并不怎麼正經。
“你上過Omega生理課,應該知道AO之間的信息素對彼此有多重要,腺體出現問題,大部分都能用高匹配度的信息素緩解。”
翻譯一下,就是要他找個高匹配度的Alpha,跟對方交換信息素。
至于交換信息素的過程就不必多說了,方式很多……
魏庭風看着他:“這兩年我一直有幫你留意信息素匹配庫,可醫院裡的信息素資源有限,最高也隻有不到百分之九十的匹配度。你這些年不是賺了挺多的麼,自己想辦法……用什麼特殊渠道都行,找一個高匹配度的Alpha,最好是在95%以上,雖然不敢保證一定能夠治好你的腺體病,但至少可以延緩病情。”
百分之九十五?
甯燭:“……你當高匹配的Alpha是路邊的白菜,說撿就撿。”
魏庭風不語,隻是對着他冷笑。
——撿不到就隻有等死了。
甯燭悟出其中含義,妥協道:“行吧,我找找渠道。”
他沉默了會兒,覺着這難度實在太大了,又試探地開口問了句:“要是真的找不着呢……我還有多長時間?”
魏庭風:“運氣好的話,明天就能上路。”
甯燭:“……”
我可真是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