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的藍色海螺發着光。
陳蔓枝盯着看了許久,她還沒有送給周啟蟄。
現在卻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送給他。
窗簾被吹動,風一陣陣拂面,陳蔓枝靠着床沿呆坐許久,心緒才慢慢壓下去。
這段時間,她好像開始習慣周啟蟄的存在,也經常沒來由想起他,他一靠近,呼吸和心跳就亂了頻率,想要逃避,又忍不住看他。心安理得抱着人睡了一整晚,還在意一個小小的稱呼,周啟蟄就算想着别人,也是應該的,本來和她就沒什麼關系。
“陳蔓枝,你好像要完蛋了。”
她攥緊海螺,斷了自言自語,告誡自己,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收心,不能把别人的好當做理所當然。可是周啟蟄為什麼要對她好呢,一個人會平白無故地對另一個人好嗎?會不會他其實也對她有好感……
周啟蟄有什麼理由喜歡她。
高中三年,他們都沒有說過幾句話,也從來沒有處在一條線上。
陳蔓枝使勁揉着臉,下定決心,要藏好不該有的心思,做個合格的室友,不要讓對方困擾。
感情不長久,她想和周啟蟄長久一點,室友也好,老同學也好,不親密的關系,總能長久得多。
過了會,她聽到客廳門關上的聲音。
微信跳出周啟蟄的消息:
【我去店裡。】
陳蔓枝醞釀着,找到一個兔子耷拉着耳朵,吃草點頭的表情包發過去。
不到兩秒,周啟蟄:
【挺萌,我偷了。】
陳蔓枝:“……”
她要不還是去“一米八老公”那裡偷點熊貓頭吧。
有兩場極冷門的友誼賽,沒什麼人氣,球員資料都搜索不到,台裡安排她和喬蘭一人播一場。
喬蘭給她打電話抱怨,說真的不想幹了,報酬不到幾百,要費勁查資料,造型師還不在,要自己早起化妝,站在那兩個小時,嘴巴不帶停,直播間除了賭球的,也沒球迷,比分不滿他們意,連解說一起罵,怎麼這種事就輪不到梁振呢。
喬蘭說着都想去她表哥民宿打工,至少不日夜颠倒,不會皮膚變差,内分泌失調:“而且還有螃蟹吃,幹脆你跟我一起去吧。”
陳蔓枝無奈笑笑:“确實也不錯。”
年輕嘛,換行也來得及,如果喬蘭真的不想幹了,陳蔓枝也隻能接受。
輪到她的那場友誼賽是早上四點,陳蔓枝打算提前一天跟周啟蟄說,讓他不要睡沙發,她起得早,可能會吵醒他。
周啟蟄這幾天,對烹饪很感興趣,買了一堆工具調料,說要親力親為,給店裡研發新品。
她經常出去回來,就看到一米九大高個,挽着襯衫袖子,系着圍裙,在廚房倒騰。
菜譜翻得沒停過,味道沒對過,作為室友,陳蔓枝每次還要被他抓過去完成試吃任務。面對男人自信期待的目光,她憋足詞彙量,委婉道:“感覺像——
進了個烏龍球。”
周啟蟄:“。”
得不到誇誇的男人,臉很冷,也很不甘心。
陳蔓枝馬上糾正措辭,費盡心思鼓勵道:“還是很不錯的,帥哥裡面最會做菜,廚子裡面最好看的。”
周啟蟄一聽,沖她揚起唇:“你覺得我好看啊?”
陳蔓枝噎住,認為自己隻是在陳述事實,他總是抓錯重點。
有一次,可能是太難吃了,周啟蟄靠着島台郁悶半天,甚至想找個大廚私教。
陳蔓枝提議:“要不讓大廚研發新品呢。”
省去中間學習的過程,不是更快捷有效?
周啟蟄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瞅着正趴在餐桌上翻看着菜譜的人,懶懶問道:“陳蔓枝,我怎麼覺得你最近,對我好像挺不客氣的?”
“我們是室友嘛,我肯定對你坦誠點。”
坦誠?
他就是覺得,從那個“枝枝”開始,陳蔓枝越來越不坦誠了。
倒是一直在強調“室友”這個關系,他請她在家看電影,她就:“既然是室友,我肯定會陪你看!”
她從外面回來,帶了什麼小吃請他吃,也是:“吃不完,作為室友你要替我分擔。”
話多了,熟了,看似關系拉近,實則推遠。
他差點沒注意,着了她的套。
“對了,周啟蟄。”陳蔓枝差點忘了說,“我明天要起早,你記得回房間睡。”
“有比賽?”
“嗯,一場友誼賽。”
“起多早。”
陳蔓枝想了想:“兩點吧,明天台裡造型師不在,我得自己起來捯饬。”
捯饬完過去差不多三點半,進演播廳剛剛好,最好還是提前幾分鐘到。
陳蔓枝熬了個夜,整理零零散散的球員資料,睡了兩個小時就又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