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好了!”陳登夾起烤盤上滋滋冒油的牛五花,熟練地用剪刀剪成小塊,夾到羅譽的餐盤裡,“趁熱快嘗嘗!”趁着羅譽蘸醬,又往他盤子裡加了幾塊。
他倆重新相認後,陳登調整好心态,倆人就聯系得挺頻繁了。到夜總會現場附近那次見面後,陳登又有了新的樂趣。
發小依舊是那個聰明絕頂的發小,和他交流總能有些收獲。有時是快樂的心情,有時是他生意裡的八卦奇聞,有時還會是一些很特别的思路,看問題的方式等等。他們聊不完的話題,陳登對羅譽的每一件事都充滿興趣。
他們越來越頻繁地約飯,最近幾天每天都會一起吃飯。李弛和馮佳佳也開始對羅譽感興趣。
嚴格說來,其實這或許有些不太妥當。一個是取保候審中的嫌疑人,另一個是辦理案件的警員。但雙方都挺有分寸,從不涉及相關的案件。
警隊領導對陳登和他發小的情況也都了解過了,方支隊長沒說什麼,他對陳登這孩子挺有信心。這也讓老王曾經有些詫異,他都準備好了“離嫌疑人近一點也就離真相近一點”的說辭,結果都沒給他機會說出來。
反正這段時間,陳登找回了童年時的快樂,甚至更快樂。有天馮佳佳吐槽,陳登要是有條尾巴,每天下班都會搖得像要起飛的螺旋槳。
今天吃的是碳烤,陳登咔咔一頓點,上了好幾大盤子的肉。倆人邊吃邊聊,聊到哪兒是哪兒。兩人從一開始的哪些肉好吃,聊到外國人不吃狗肉,再到極端動物保護,一路的天馬行空。
“極端動保在哪裡都屬于是奇葩,誰碰到都得頭疼。他們往往不覺得自己激進,更不認為自己的行為可能涉及到觸犯了法律,他們很有信念感,或者使命感。”羅譽拿了片生菜葉子包肉,手指細長勻稱,引得鄰桌的小姐姐偷偷舉着手機拍。
“同意,這些人做出一些激進的行為後,很多普通人第一反應覺得他們有病,其實不是的。”陳登夾着一片牛舌蘸醬。
“有些人是以前遇到過一些事情,比如我以前有個大學同學,她曾經看到過有人用沸水把一隻流浪貓活活燙死。從那以後,人類對動物的行為是否過于殘忍,就成了她特别關注的議題,非常敏感,并且越來越敏感,到最後不接受任何辯解,她的對抗心理越來越嚴重。”羅譽也拿了個夾子翻肉,順手往烤盤上加了兩個口蘑。
“虐殺動物的行為,目前在法律層面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陳登說到一半,頓了頓。他提到了虐殺,瞬間想到了白天的恐怖場面,一下子,筷子上的牛上腦都不香了。
羅譽幾乎是立刻發現了陳登情緒上的變化。“怎麼了?”
陳登把牛上腦放回醬料盤子,皺了皺眉,“沒什麼,就是想到虐殺什麼的,挺惡心人的。人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兒!”
羅譽看他大概一時間也沒那麼想吃肉了,往烤盤上又加了幾片土豆和紅薯,順手又把烤到正好的口蘑放到了他的餐盤中。“會去動手虐殺的人,心理上已經不能屬于正常守序的人群。又不是古代,特定條件下允許一些暴虐的刑罰。隻能說現代社會中,還會實施虐殺行為的,都是變态。”
“對!”發小就是自己的嘴替,說得太對了!口蘑還挺香的!
“你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以前聽客戶說過一個故事,印象深刻。或者說,他說的是一個人。”羅譽放下燒烤夾子,拿起筷子夾肉吃了口。
陳登現在就喜歡聽他講故事,好奇寶寶的耳朵已經豎起來了。
羅譽咽下嘴裡的食物,把筷子往面前的盤子裡一立,開始說:“幾年前,我替父親接待一名客戶,他是個走南闖北的人,本性就喜歡到世界各地去看看沒見過的,就像吉普賽人那樣。他還很健談,喜歡給别人主動分享他的旅途見聞。有一天,他對我提到,他曾去過一個國家,在那裡有個可怕的男人,非常有名。”
“他的性情極其暴戾,喜怒無常。偏偏這種人對身邊的人和事都有着極為強烈的控制欲,以至于他身邊的人都隻能戰戰兢兢地活着。”說到這兒,羅譽停住了,似乎在猶豫還要不要說下去。
陳登承擔起了烹饪的任務,催他,“那個吉普賽哥們兒就沒說這個人到底做過什麼暴戾的事兒?”
羅譽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繼續說:“首先,客戶不是吉普賽人,他隻是像吉普賽人那樣到處漂泊。其次,他說了,但可能不太适合吃飯的時候說。”
陳登譴責地看着他,“褲子都脫了,你就讓我看這……”
羅譽笑噴出來,無奈地說:“是你讓我說的!”
“對對對,我讓你說的!快說快說!”
“那個男人,很多人都認為他在好多年前就已經瘋了。由于他的個性太難以相處,他的妻子移情别戀,想要和别的男人私奔,但是被男人發現了,沒能跑成,連同奸夫一起被抓了起來。奸夫是男人的好友。然後……”羅譽下意識咽了咽口水,“然後男人認為自己遭受了不可饒恕的背叛,親手将這對男女殺了,很殘忍……”
陳登撅了撅嘴,說:“其實身為男人,我覺得換了誰碰到自己哥們兒睡了自己老婆這種事,都會瘋吧……”
羅譽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說:“男人當着奸夫的面,把妻子活生生一片一片地剖開,抽掉骨頭。他妻子哀嚎了很久才失血過多而死。然後,男人告訴崩潰的奸夫,妻子是他最愛的人,也是與他最匹配的人,卻因為奸夫的背叛而死,奸夫需要為此付出代價。然後,用同樣的手法殺了奸夫。”
陳登吃驚!這……
“還不算結束,這個男人對奸夫說的話都是認真的。他後來對自己的兒子、下屬,也都是這樣說:你的母親/我的前妻,是最适合我的人,因為一個無恥的叛徒而死,我時常懷念她,我依然深愛着她。”
陳登這會兒不得不承認,這人确實瘋了……
“客戶說,他在當地成了人人畏懼的對象。而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位客戶還提到,男人經常說起的一句話:我不能容忍背叛,誰也别想背叛我,否則我會把他像洋蔥一樣,一片片剝開。”
陳登的眼睛開始瞪大。故事中的男人,行為邏輯太詭異,但更讓他頭皮發麻的是他對殺讓人手法的形容,宛如一道閃電穿過大腦!剝開洋蔥一樣!
劉豔的屍體,也是這樣,一片一片。有些地方的骨頭被生硬地抽出,放在不遠處,血肉被切割開,但避開了大血管……洋蔥……
陳登半晌沒吭聲,羅譽垂眼嘟囔:“是你讓我說的,惡心你自己忍着。”
陳登艱難地問:“你那客戶說的男人是誰?有說名字麼?”
羅譽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是國内的人,你管不了,而且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
陳登打斷他,“你先告訴我,這男人是誰。”
羅譽無奈,“我記得是說聯邦國的,好像是個毒販還是什麼人,反正是個很厲害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