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弛手忙腳亂地扯抽紙往陳登臉上糊,心裡一慌嘴就開始放飛:“怎麼了,登仔,你别哭啊!我還沒來得及欺負你呢!我啥也沒幹呐!你别哭了,求你了,哥哥再給你一根棒棒糖……”
辦公室裡本來沒有注意他倆的同事紛紛回過頭來……
造孽啊!
陳登心裡空空的,拿袖子抹了一把臉,把筆記還給李弛,嘟哝了句沒事我靜靜,恍恍惚惚出了辦公室。留下辦公室裡其餘人面面相觑,最後齊齊看向李弛。
李弛抱着筆記慌慌張張,求助的目光投向馮佳佳,卻隻見馮佳佳一雙圓眼用力瞪着他,都瞪出了四白眼。馮佳佳咬着後槽牙,沒發出聲音,用嘴型說了句,你死定了。
李弛扁扁嘴咽了口唾沫,是啊,我也覺得我死定了……
陳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酒店的。他發現時,車已經停在花冠皇庭的正門口馬路對面。他隔着車窗往上看,看到路易的那一層,盯着看了好久。
陳登自認不是一個善于交友的人,他沒那麼容易和一個陌生人迅速熟絡起來,可路易是個例外。
如今回想起來,第一次見面,他就對對方留下了深刻而又良好的印象,明明對方并沒有做什麼,甚至連交流都沒有過。第二次見面,竟然就答應了對方的邀請,愉快地共進晚餐,更對他提起了幼年時重要的小夥伴。似乎面對路易,他就總會不自覺地松弛下來,不用去想很多成年人才會做的考量,感受簡簡單單的快樂。原來這不是人生中有幸遇見的第二位,從來都隻是那一位。
陳登望着酒店高聳的大樓,想着幼時那個善良聰慧又不幸的小夥伴就在那裡,可他同時又生出了一些怨恨。這些年他去哪兒了?李弛說他受的那些傷,是不是人販子打的?他顯然已經脫離了人販子的控制,那為什麼不給家裡報信?大家都那麼擔心他,他為什麼不回來?為什麼成了合衆國人?為什麼好像完全不認識他了……明明他還記得他,可他卻好像不記得了……
王瓊正和史蒂文對接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服務方案。由于兩位客人在取保候審中,接下來将會大幅度減少出行,盡量在酒店待着。王瓊需要一份新的客戶行程安排表,以配合客戶,調整客房服務方案,保障服務質量的同時,盡量不打擾客戶。當然,這也是警方需要酒店做的。
史蒂文往嘴裡送了一勺冰淇淋,看着王瓊在随身的平闆電腦上噼裡啪啦地單手輸入各種信息詞條,在系統中登入和改寫記錄,一番操作眼花缭亂。王瓊對他來說是個新鮮的嘗試,她和以往的女人都不太一樣。最明顯的一點是,她似乎不太容易上手。
史蒂文原以為,這樣一位單身了很久的姑娘,會很難拒絕他的荷爾蒙。他對她已經很“禮貌”了,下了很多小鈎子,可她仍然矜持得就像一個蚌殼,怎麼也不願意打開堅硬的殼。他倆現在的進展僅僅隻是能夠随時以工作為名,獨處交流而已,而交流的内容絕不會脫離工作。
該死!這是他情感經曆中的滑鐵盧!
迄今為止,史蒂文在感情的戰場上可謂所向披靡,未嘗敗績,這是第一次,戰略目标竟然未能按計劃達成。
王瓊看似專心緻志在操作平闆電腦,其實内心可遠沒有看起來那麼平靜。她能察覺到史蒂文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因此控制着自己不要拿餘光去看史蒂文。現在是上班時間,瓊姐不是花癡。
就在這時,王瓊的電話響起,是李弛打來的。
瓊姐疑惑地接起電話。“弛仔?”
那邊李弛碎碎叨叨說了半天,王瓊才明白是什麼事兒。“行,知道了。你别慌。他都這麼大了,能有啥事兒?我找找他。”
瓊姐挂下電話,對史蒂文表示歉意,稍晚給他送個果盤,現在她要去忙了。
瓊姐利索地脫身,在酒店走廊裡七拐八繞地找了個安全通道的角落,撥通陳登的電話。接通後,兩人聊了幾句,王瓊收起手機,搭電梯下樓。
在她沒注意的走廊角落裡,史蒂文看着她走進電梯。
總統套房S888。羅譽站在落地窗前。他已經站在那兒有一會兒了。他沒有拉開那層半透的紗簾,隔着紗簾,外面的人看不見裡面,但他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他很早就看見了一輛車,停在酒店的大門對面,卻沒有人下車。他認識那輛車,曾經在酒店地庫裡,差點撞上。想來,那人也在車上,可他沒有出來。
羅譽有些不好的預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或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身後的套房門被打開。史蒂文走了進來。
“真沒想到,竟然真有女人能夠抵擋我的魅力。Louie,你不覺得這很離譜嗎?”史蒂文的聲音聽起來很不滿。
羅譽沒有回頭,他看見王瓊從酒店大門跑出去,徑直跑向了對面那輛停了很久的車,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他對史蒂文回應道:“這樣也挺好,不必在她身上花費更多時間了。”
史蒂文更加不滿,他的boss,他的兄弟,竟然認為他應該接受失敗,讓他退出戰場!“嘿,哥們兒,你覺得我會輸?你已經認定我會輸?”
羅譽這才轉過臉來,他認真地問史蒂文:“不論你會不會成功,至少有一點是我們現在可以确認的。王瓊和警方的接觸非常密切。”史蒂文嘟嘟嘴唇,不以為意。羅譽繼續說道:“但是,還記得你最初接近王瓊的目的麼?是為了進一步維護和陳登的關系。所以王瓊隻是個附屬品,我們的重點是那個警察。王瓊,可以有,也完全可以沒有。Steven,不要在不重要的人和事上浪費時間,我們應該把心思放在重要的人和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