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押上警車後,羅譽在警車上一直在思考,而等到現在一輪審訊過後,他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暗中那條“大魚”到底想幹什麼。
如今可以确定,酒店套房入侵案背後的這條“大魚”與他們神秘的買家先生必然有密切的關聯,他們是一夥的,甚至有可能就是同一人。
從酒店套房入侵案,到今天的别墅綁架案,确實背後設計了陰謀,但其操作又肉眼可見的粗糙,顯見其實重點都不是要傷害羅譽和史蒂文。“大魚”做這些事的真正目的,是借助警方力量,将羅譽他們困在大華,無法離境。
為什麼不讓他們離境呢?這一定跟聯邦有關。
這些人後續的計劃會是什麼?
如果“大魚”是帕朗的人,那麼是帕朗想吞掉羅譽在聯邦的“公司”?不,帕朗沒有那麼大的胃口和野心,但不排除這是“司令”的想法……
但如果“大魚”并不是帕朗的人,他這麼做又能得到什麼呢?
之前警方将他作為誘餌放長線釣魚,必然對他這段時間的行為會有所關注。随着警方調查的深入,其實很快就能證明羅譽等人并沒有參與綁架,但是除此之外,他們還能查到些什麼就變得很不可控。
羅譽有很多過往,有很多秘密。本來倒是并不怕被人知道,但有一個人,他希望他永遠不知道。
李弛很興奮,這是他入隊以來參與調查的性質最嚴重的一起案件。團夥作案實施綁架,并自制□□,團夥裡還有外國人,師父說要是涉及跨國犯罪搞不好還要聯動外交部門。怎麼看都是個大案子!
要說受害人還是挺幸運,被綁了之後也沒受什麼皮肉之苦,被注射了一針麻醉劑後就睡得昏天黑地,怎麼到的别墅,被綁過一個炸彈,後續的事情一概不知。醒過來就在醫院,身體機能一切正常,連驚吓都沒有感受過,從始至終稀裡糊塗,什麼都不知道,怎麼不算是幸運呢?
一輪審訊過後,李弛的師父陸明飛的眉頭都能夾死蒼蠅。
受害人方面,除了身份信息之外,什麼有用的線索都沒有。老陸腦子裡蹦出一個從徒弟那兒學的詞:工具人。
被抓的那夥嫌疑人也很奇怪,居然兩個領頭的都是外籍人士,而且還是在K市相對少見的合衆國商人,說是來考察新能源投資項目的。這兩年市裡對新能源産業的扶持力度很大,這方面的招商引資都會提供非常優厚的政策傾斜,他們這種少見的客商,一來就會在市裡挂上号,商務局會有專班跟進服務,這種事是不是說謊很容易驗證。而這種身份,有空綁架個人來玩?
現場另外的四人,都是倆外國人在本地正規的安保公司雇傭的臨時保镖,手續齊全,傭金到位。單就是這一條就不像是要綁架人的樣子,誰家綁匪還專門去雇有名有姓又有證的專業人士去作案?其中兩名保镖還配了随身的記錄儀。
而且初步審訊的結果就是這群人口供一緻性很高。他們并不認識受害人。保镖們受雇保護委托人,前往合作者提供的約定地點,協商合作項目的事情。之所以雇傭這麼多的保镖,是因為這位路易先生對合作方此前溝通過程中出現的誠信問題頗為不滿,認為有必要對自己的人身安全追加一重保證。因為在他們合衆國,不講規矩的商人掏出什麼東西來都不奇怪。即便如此,他們也隻是每人帶了根甩棍而已,還不夠善良嗎?
好像沒什麼毛病……沒有作案動機,也缺乏作案條件……口供的邏輯能說得通,關鍵是他們也沒機會串供,可信度就比較高。
可是他們出現在現場,不可能與此事毫無關聯。
尴尬的是,竟然連怎麼找關聯都沒有頭緒。
有沒有什麼盲點還沒被老頭子發現啊?年輕人的意見呢?
陸明飛心裡嘀咕着在辦公室裡找自己的徒弟,就隻見這隻巨型雪橇犬又拱在馮佳佳身邊叽叽咕咕,臉上神采飛揚,不用聽對話都知道這小子一定忍不住在跟馮佳佳分享案件。
李弛這小子怎麼回事?都到這會兒了,興奮勁兒還沒過呢……年輕!還是太年輕,經驗不足,對案件認識不足……
自己也是一路莽過來的老父親忽然間有種為不開竅的傻兒子操碎了心的無力感……
李弛可不知道師父在背後看他的眼神逐漸哀怨。他就像個單細胞生物一樣,隻要是勇往直前就無比快樂。他正在給馮佳佳描述自己持槍帶隊沖進别墅負二層的壯舉。他想要在馮佳佳心裡改寫自己是一隻二哈的刻闆印象,希望達成塑造正義且智慧的鋼鐵俠人設的目标。殊不知,現在的馮佳佳心中,他從二哈改成了叫聲更像狼的阿拉斯加而已。嗯,行動能力比哈士奇強,智力也比哈士奇更低……
“真的真的!我當時就撞進去,拿着槍就這麼指着他們,可帥了!帥得他們都看愣了!”李弛一邊用手比着重演場景,一邊叨叨叨個沒完。
馮佳佳禮貌地微笑以對,在心底裡偷偷翻了個白眼,李大愣,這段你剛剛已經重複了兩遍了……瞅準時機,馮佳佳猛地出手,拽住了從身邊晃過的陳登。
對不起了兄弟,死道友不死貧道嘿嘿嘿!
馮佳佳狡黠一笑,說:“陳登,李弛這小子出息了你知道不?”全然不顧陳登死活,把他拉過來擋在李弛面前。“來來來,你讓李弛快給你說說他都幹了什麼樣的英雄事迹!我還要給師父倒水,我先走了!”
正抱着一大摞卷宗的陳登一臉懵逼,隐隐猜測自己是不是拿到了祭天劇本……
“可以啊,李弛,越來越接近夢想了是吧?以後是不是要管你叫……警界飛将軍?”陳登聽完一遍,男生就是更懂男生。讓馮佳佳頭大如鬥的狀況一句話就讓陳登化解。
李弛被曬黑了兩個度的臉上透出點紅,自以為竊喜沒被發現,嘴上假意謙虛:“嗨!别胡說,太羞恥了。”
陳登笑,羞恥你也沒反對這麼叫你啊!呵呵,男人!
好在李弛雖然得意,倒是還沒有忘了本職工作。兩人就這麼說笑着往審訊室方向走去。
陳登這幾天又看完了一堆已結案件的卷宗,仔仔細細做了筆記消化學習,今天正是要去歸還給檔案館。反正順路,就陪着李弛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