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甯用熱帕子敷了臉,隻簡單地吃了幾口雞絲粥,就去歇中覺了。
睡夢中總覺得有人在自己耳邊吹氣,翻了幾次身,這種感覺依舊在,陡然睜開眼,瞧見二姑娘蕭元昕趴在床邊,一直守着她。
見她醒了,一臉興奮道:“大嫂嫂,你瞧瞧,這是姚三哥送我的小玩意兒。”
言罷,将一坨灰撲撲的東西放在床上,瞧着它“呱呱”地向前蹦了幾下。
歸甯好奇,拿起來一看,才知是一隻用木頭做的癞蛤蟆,裡面裝了發條,擰緊之後,可以驅動□□向前跳躍,每跳躍一次,裡面摩擦出聲,發出“呱呱”的響聲。
東西做得不錯,就是不怎麼賞心悅目,毫不客氣道:“東西做得真醜。”
元昕抿嘴笑道,“是醜。不過姚三哥說,傻子能有多好看。”
歸甯不解,揚眉問:“傻子?”
元昕笑道:“嫂嫂看它一蹦一跳喊的不是‘傻瓜、傻瓜’?”
歸甯明明隻聽到了“呱呱”的響聲,這也太糊弄人了,笑道:“你真好騙,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元昕道:“姚三哥說若是有人惹我不開心了,就拿它出來罵幾句解氣,不要和傻瓜較勁。聽院子裡的姐姐說今天嫂嫂不開心,不妨讓它多罵幾句,撒撒氣。”
原是在哄她開心,歸甯伸手摸了摸元昕的小腦袋,笑道:“嫂嫂沒有不開心,隻不過有些觸景生情罷了。”
瞥見這個醜東西,繼續打趣元昕,“這樣醜的東西怎好意思送女孩子?香冬,你去給姚三爺說一聲,就說做個好看點兒的東西,這東西都拿不出手。”
說話間見元昕耳邊紅了一片,歸甯也忍不住偷偷揚起了嘴角。
她真心希望元昕這一生能接受姚瑾若,不要似之前那般嫁給什麼錦衣衛指揮使做妾,比她還短命。
姑嫂說話間,南煙端來了元昕最喜歡吃的糖蒸酥酪、棗泥山藥糕、杏仁豆腐、豌豆糕、荷花酥等點心,元昕以為都是給她的,高興地湊過去。
誰知南煙将食盒蓋好,塞到她手上,笑道:“這麼多你也吃不了,給姚三爺送一些過去。”
元昕自是不願意一個人過去,拉着南煙的手,偏要她陪自己過去,南煙笑道:“還是讓你身邊的小丫頭燕兒陪你過去吧。”她過去,姚瑾若一眼就能瞧出是夫人讓準備的東西。
元昕還小,心思單純,想不了這麼多,她們就得多替她考慮一些。
這邊送走元昕,南煙見屋裡沒人,三步兩步湊到歸甯面前,急切道:“夫人是發現什麼了嗎?”
自從出了吳明之事,又證實簪子有問題,再想起自己母親無緣無故丢了性命,南煙對鄧氏和蕭元綽愈發的不喜,巴不得天天有新線索挖出來。
歸甯輕啜了一口茶,緩緩将今天在趙家聽說的事一一說給南煙。
南煙心思細膩,想法和歸甯一樣,“大姑奶奶怎麼不報官呢?她都能設下那樣的毒計毀掉樂巧姑娘,這會子怎麼在乎樂巧姑娘的名聲來了。”
“她自己已經回來了,将自己和趙太太經曆的事瞞下不說,誰又會去說呢?下人的身契都在她手上握着,婆婆和她一車,還怕什麼?”
“難不成大姑奶奶經曆了上次的教訓,被趙太太鎮住,學乖了?”
歸甯緩緩搖頭,“夫君也支持報官,可婆母卻隻字未提。”這也是歸甯甚是疑惑的一點,以鄧氏對女兒的疼愛,怎會白白放過那些歹人?不報官明顯是為了樂巧的名聲,鄧氏又不是身在趙家,不似蕭元荷那樣要在婆婆跟前伺候,她怎麼也不說話呢。
南煙都能想到的說辭,鄧氏不可能想不到,到底是為什麼呢?
歸甯沉吟道,“有一種可能非常确定,就是報官對她們沒好處,也就是抓住這些歹人對她們更不利。”
南煙聽完,立刻驚出一身冷汗,倒吸一口涼氣,道:“難道……難道……”
抓住這些歹人于她們不利,也就是她們和這些歹人可能有關系,換言之,這些歹人恐怕就是她們安排的,目的就是樂巧。她和鄭太太隻是障眼法,所以那些歹人見蕭元荷摔了出來,什麼都不要,轉頭就跑了。
這樣完全說得通,可也有些站不住腳。蕭元荷自己遭了這麼大罪,單單隻是為了除掉樂巧這麼簡單?樂巧就在趙府,身份又不高,她作為趙家的二奶奶,有的是功夫慢慢磨,何必出此險招?
南煙想了想道:“夫人不是說大爺支持報官嗎?不如借機問問他?”
歸甯暗暗思忖:如果夫君也改口不支持報官或者囫囵過去,那裡面真的就是另有門道了。而且他們剛回府,夫妻倆還沒喝上一口熱茶,鄧氏就讓夫君過去,顯然是有急事要說,能說的急事恐怕就是大姐姐這件事了。
且不論歸甯猜的對錯與否,今晚蕭元綽被公事所絆,回來時已經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