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老太太在世時,從不讓鄧氏插手管家之事,連帶盧夫人也看不起鄧氏,兩人暗中較着勁。
今日鄧氏正是焦頭爛額之際,知道盧夫人跟過去肯定是瞧她笑話,滿臉堆笑道:“表嫂子,我見元昕那丫頭這幾日病恹恹的,你去瞧瞧她吧。請她去盛昌伯府去坐坐,散散心。”
每次盧夫人來拜訪,鄧氏都是很不願意讓蕭二姑娘出來見客,經常是寥寥幾句話,就将人打發下去,盧夫人想多說幾句,都找不到機會。歸甯前三年一直在守孝,不宜參加宴請,出門的機會也少。今日盧夫人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和蕭二姑娘唠些家常,着實有些心動。
而一旁的趙太太也擔心家醜外揚,也跟着勸道:“你還不趕緊去看看未來兒媳?”
盧夫人在鄧氏和趙太太左右夾擊之下,終于改了主意,去看元昕。
趙太太則笑着攙起楊老夫人的胳膊道:“正巧我也去瞧瞧歸甯,就我陪着您去吧。”
話罷絲毫不顧及鄧氏難看的臉色,攙着楊老夫人一路走向歸甯休息的客房。
鄧氏則趁機命身邊的姜媽媽将盧夫人支開,送去瞧蕭二姑娘,自己陪着楊老夫人和趙太太等人去探望歸甯。
一路上,趙太太不由感歎道:“當年老太太在時,對這外孫女可是千疼萬寵,這些丫頭中,就屬她最像老太太。”
一句話勾起了楊老夫人的萬分感慨,心裡默念,“同虞呀同虞,你這一輩子是真的苦呀!也罷,既然受了你臨終之托,有我在一日,誰也不能欺負你這寶貝外孫女!”同虞正是歸甯外祖母的閨名。
歸甯見到楊老夫人,撐着身子起來要行禮。
楊老夫人急忙上去按住她,“别動,别動,别牽扯到了傷處。”
外祖母病重時,楊老夫人曾來探病,二人屏退衆人,說了好久的話,歸甯猶記,楊老夫人離開時,雙眼通紅地拉着歸甯的手,滿是心疼道:“委屈你了。”
如今見到她受傷,想起老姊妹的托付,楊老夫人定要問個緣由才能安心。
而趙太太卻暗睇了一旁的蕭元荷一眼,她堅持要拽着楊老夫人來,心裡确實有自己的一番盤算:橫豎這是她闖出來的禍事,不能将髒水潑到他們趙家身上。鄧氏貫來會和稀泥,她倒要看看,當着楊老夫人的面,她們還怎麼鬧騰。
如果有機會,她今天正好當着衆人,擡舉樂巧,也好解了自己這塊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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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内設有屏風,歸甯在屏風的内側,半靠在床頭歇息,屏風外側,蕭元綽正在審人。趙太太在裡頭略坐了坐,陪着歸甯說了幾句話,起身要出去瞧瞧。
見蕭元荷不動,睨了她一眼,高聲道:“是你身邊的人出了事,好歹去看看。”
接下來的審問,趙太太越聽越不對勁,這好像不單單是蕭元荷嫉妒,有意除掉一個丫頭這麼簡單。
這件事竟牽扯到蕭家的庫房财務上來了。
隻聽那吳明一直在喊自己冤枉,說是有人在自己的酒裡下了藥,故意陷害自己,那下藥人就是秦管事。
他狀告秦管事仗着伯爵府的勢,在京郊低價買了一千畝良田。他無意中聽說了此事,秦管事怕事情暴露,有意陷害他。
而秦管事也不含糊,直接将地契拿了出來,呈給蕭元綽道:“這塊地是太太命我幫鄧家買的,錢是從咱們府上公賬上賒的,這幾天剛辦好。因着鄧家還沒把銀子送過來,所以地契還沒有拿給太太。”
隻隔着一道屏風,外面的話歸甯聽得清清楚楚。她竟不知道,原來鄧氏背地裡還幹了這件事,怪不得前世鄧氏和蕭元荷要想盡辦法将秦管事擠走。
前世的情況是蕭元荷的丫頭來找姑爺時,無意間撞見秦管事輕薄了趙太太身邊的樂巧,鬧得蕭家和趙家臉上無光。
歸甯也是要臉面的人,衆目睽睽之下,如何還能留下秦管事?雖然百般不願,可為了鎮住下人,為了樹立自己管家人的威信,隻能将秦管事打發出府。
若是尋常情況,歸甯還能幫他開脫,可在賓客雲集的慶宴上,當着親家的面,對着蕭元綽一張冷臉,歸甯再不舍,也隻能扼腕斷臂。
秦管事離開之後,吳明很快頂了他的差事,不久之後經蕭元綽說和,歸甯點頭,同意将香冬嫁給他。
直到她前世臨終前得知自己被鄧家算計,她就開始猜測,吳明娶香冬,就是他們早早計劃好的,是專門對付她的一步棋。如今,她定要親手将這盤棋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