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距離動物園下班還有四個小時左右,即使夜間售票時票價打了對折,選擇夜遊動物園的人仍然不是很多。
江初月從買完票就開始興奮,通過了動物園的閘機後直奔園區免費發放的紙質地圖,拿起一份就迅速地開始規劃遊覽路線。
“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麼?”看她說得頭頭是道的亢奮樣子,何年好笑道。
“沒有吧,我之前沒少來動物園,這條路線是我用曆次寶貴經驗總結出來的,走得最少看得最全。”
過安檢時被江初月悄悄藏在衣服兜裡的小鹦鹉在這時抖了抖翅膀,她如夢方醒,“哎呀,我把正事給忘了。”
“那你用你之前的寶貴經驗先帶我直奔禽鳥館吧,如果我們辦完正事還有時間的話可以再去看看别的動物。”何年說。
“好!”江初月便重振旗鼓,元氣滿滿道,“跟我來吧。”
“好的江導遊。”
江初月帶何年抄近路,沒多久就抵達了禽鳥館,一人一妖一邊走一邊對比之前小視頻上的背景,很快找到了這群新入園的鹦鹉所在之處。
江初月瞪大眼睛努力尋找。
然而一群花花綠綠極其相似的大小鹦鹉混在一起,不時還有碎嘴的大聲叫喊、好鬥的對身旁的同伴拳打腳踢,她看得直頭疼也沒找出那隻混入其中的小妖怪,隻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何年。
何年不負所托,很快擡手指向被其他打鬥中的鹦鹉不斷波及、左搖右晃的一隻小鹦鹉,“是他。”
“那我們怎麼把它帶出去?”即将要做一件真.見不得人的事,江初月不免有些緊張起來。
何年沒直接回答她,卻慢慢地把手貼在了動物園厚重的玻璃上。
見慣了人形生物的鹦鹉們對他貼來的手毫無興趣,包括那隻無精打采的小妖怪。
“怎麼辦?他是沒發現你是他的同類嗎?”江初月焦灼道。
“噓。”何年低聲道,“他很快就會知道了。”
但見他本來十分好看的手悄無聲息地發生了驚人的變化——纖長的手指漸漸變短變圓,修剪得圓圓的指甲冒出了尖牙兒,白皙的皮膚上冒出淡金色的絨毛,接着手掌心也變成了圓圓的肉墊。
出現在江初月面前的,赫然已經是一隻大貓的爪子。
“我的天啊!”江初月記得在這個時候不能大聲說話,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過毫不誇張地說,如果她是個生活在動漫裡的人物,此時此刻她的眼睛裡恐怕都是閃爍的桃心了。
和她的反應一樣激烈的還有那隻走失的小妖怪。
隻見他愣了一下,随即展開翅膀,越過各式各樣的貨真價實的鹦鹉們,瘋了似的向何年的爪子撞過來。
“就是現在,初月,放開你手裡的鹦鹉。”
動物園的月光之下,江初月正愣愣地看着這近乎奇迹的一幕,聽到何年的話便下意識地張開了手任小鹦鹉飛走,一點也沒察覺到悄然發生改變的稱呼。
就在玻璃外的小鹦鹉和玻璃内的小妖怪都要狠狠撞上它時,大貓肉墊所在的那塊玻璃仿佛忽然蕩漾起來,随即便是融化。
真正的鹦鹉沖進了同類之間,擁有了巨大的新房間和日後吃不完的美味。
而迷失在人類世界好幾天的小妖怪順利地躺進了同類大妖怪的掌心,小聲地發出了孩童的聲音。
玻璃又短暫地蕩漾,随即恢複成原狀。
做到這一切以及屏蔽掉所有周圍的監控好像要耗費何年很多精力,江初月清楚地看到他額角落下的幾滴汗水。
救出了小妖怪後,何年立刻想把手變回來,但那毛茸茸的觸感剛要消失,本來已經安下心來的小妖怪便又哭了起來。也許是委屈了太久,他連哭聲都是小小的。
何年望着手心裡的小妖怪,他沒有說話,卻默默地保持住了肉墊的形态,即使這讓他的汗水變得更加多了。
江初月本來眼饞地盯着他毛乎乎的爪子看、關切地望着還是小鹦鹉形态的小妖怪看,這時卻情不自禁地注視起何年的面孔,将他每一滴汗水的軌迹都看得一清二楚。
“怎麼了?”即使被手上的小妖怪牽動着心神,他還是時刻關注着她。
“沒、沒怎麼。”江初月也說不上來自己的話為何磕絆,隻好拿出一張紙巾做掩飾,“快擦擦汗吧。”
何年右手托着小妖怪,用左手難免費力,江初月看着看着便說,“我來吧。”
其實她連自己運動過後冒出的汗水都有點嫌棄,卻不知怎的仔仔細細地把他的汗水擦了幹淨。
擦完後她才後知後覺她和他的距離過于近了,半天才幹巴巴地道,“今兒晚上這套挺累的哈。”
何年一貫是少語的、謙遜的,他說,“是我修煉得還不到家。”
“哪有啊,你超厲害。”江初月立刻說,“我覺得如果我生來就是個妖怪,我也一定修煉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