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從來沒有畫過畫。
他在人類的世界流浪,路過的好心人隻會給他貓糧和貓窩,不會有人給一隻自己眼中的小貓畫紙和畫筆的。
在江初月和何年看言言畫畫的時候,他抓着那隻水彩筆,偷偷看言言是怎麼畫的。
江初月看出他握筆姿勢的笨拙,也看到了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下筆,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不要緊張呀。老師這裡别的沒有,紙和筆有的是,你想怎麼畫就怎麼畫。”
好一會兒,咪咪才慢吞吞地開始動筆。
他沒接觸過任何畫畫技巧,畫得比言言簡單很多,線條歪歪扭扭,但神韻卻抓得出奇的好——他畫了三隻親密地團在一起的貓,兩隻大貓一隻小貓。
江初月鼻子一酸,餘光看到何年又悄悄擡起了手,那點酸澀立刻憋了回去,趕緊打斷施法,她大聲說,“我們咪咪畫的好棒,要繼續努力,老師等着以後你給我畫個動物園看看!”
雖然不知道動物園到底是什麼,但咪咪立刻開心地大聲答應。
與此同時,何年也迅速地放下了自己擡到一半的手。
江初月心想,她可算找到了制止的方法了:誰家好人上班天天哭呀,她一定要扭轉他們妖怪幼兒園的不良作風!
這一整個白天就在小妖怪們異常絲滑的适應裡過去了,半點都沒有入園焦慮狀況的發生。
正常的有一定規模的人類幼兒園需要兩個教師一個保育員,還要有保安廚師以及保潔阿姨。
然而在妖怪幼兒園,隻有一個園長和一個副園長,其他的通通沒有。
到了需要做晚飯的時候,廚藝稀松平常、隻達到餓不死自己水平的江初月剛剛要挽起袖子上陣,何年卻走過來主動說,“我來做吧。”
江初月有點懷疑地看着他,總覺得他長得男模一樣,跟做飯一點不沾邊的樣子。
他隻好自證,“我小時候就給自己做飯吃了。按你們人類的話來說我就是那個、那個留守妖童?”
留守妖童。她不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吧,我估計也沒幾個人做飯比我還難吃了。”
雜物間裡什麼都很齊全,何年從裡面找出來一個圍裙系上,又選了幾樣食材,一起拿到廚房。
江初月也不好幹看着,就站在旁邊給他洗洗菜打個下手。
言言和咪咪剛剛變回原形玩鬧了半天,又一起黏人地跟了過來。
小柴犬一屁股坐在江初月腳邊,尾巴緊緊貼在她腳踝上。她走幾步去洗菜,言言也在地闆上挪着屁股跟着慢悠悠地挪動。
見言言這幅懶懶散散的樣子,江初月不免也起了玩心,手裡還捏着一根胡蘿蔔,突然提速,往旁邊跑了幾米。
言言愣了一下,随即歡快地叫了一聲去追她。
一人一妖你追我趕,似乎把剛才在做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眼見江老師被霸占,咪咪隻好轉頭去找何年。
何年不說話時看着還挺嚴肅的,他怯生生地隻敢停在離何年一兩步遠的地方,沒想到過了一會卻被何年突然彎腰舉到了自己肩膀上。
咪咪小聲地喵嗚,蓬松的大尾巴愉快地在身後晃來晃去。
江初月和言言玩了一會,總算想起了手裡的胡蘿蔔,正想謹慎為上再把它洗一遍,一回頭就看到這一幕。
雖然沒明說,但她在心裡一直對何年的外形有很高的贊譽。
此刻看着他的背影竟真覺出幾分誘人,腰細腿長,那窄窄的圍裙帶子在腰間勒着,更顯出些不盈一握。
他又是在做飯,肩頭還蹲着一個小朋友,做飯都不耽誤帶孩子啊!
江初月仿佛一下子就理解幾千年來男人為什麼執着于賢妻良母、執着于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何年讓她看得寒毛直豎,轉頭問她,“你餓了?”
江初月緩緩道,“嗯,我是餓了。”
何年仍覺得她的表情莫名其妙,伸手道,“那把胡蘿蔔給我,都攥多久了。”
江初月把胡蘿蔔遞給他,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說道,“一會孩子們吃完我得投訴玩具商家去,什麼質量,這還是給孩子用的呢。”
“東西本身沒什麼質量問題。”何年說,“就是小妖怪的體力和力氣是比人類小孩強很多的。”
“所以大力出奇迹了?”
“差不多吧。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樣的玩具了,回頭我有時間用妖怪的材料做一些就好了。”
此時飯菜的香味也飄得滿屋都是,江初月心悅誠服,向他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你絕了。以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