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瓊甯坐在床榻上,頭發一向束得緊,此刻卻全部垂落,落在白皙修長的手上:“都怪我。”他說道。
這喝醉酒的人,沒有白日裡那麼清醒自持,反而看着很乖。
合歡不由坐下,說自己的一腔怨氣,她一向很不喜歡憋話。這一身水紅绫襖的女郎瞪了一眼,眼眸盈盈水光遮不住,被她瞪的人,恐怕第一眼會被這一眼的絢麗迷惑,忽視裡頭暗含的不滿。
“你也有錯。”奚瓊甯忽然道。
孟合歡猝不及防,她瞪大雙眼,烏黑的長發因為突然的動作,滑落在奚瓊甯手上。
“我沒錯。”她大聲和他争執。
奚瓊甯一臉認真輕聲道:“你有錯!”
孟合歡頭甩的像撥浪鼓,雙拳握緊:“我沒錯沒錯!”
然而奚瓊甯喝醉了,此刻的他可不會讓人:“你就是有錯。”
孟合歡氣的滿臉通紅,叫守在外頭的邱意道:“把他帶到書房去,今晚是專門跑來氣我的?”
小喜一臉複雜地看着兩個主子,還有滿臉難色甚至一溜煙跑掉的邱意,頓時覺得滿屋子隻有她一個靠譜的。
“公主,冬天風大,還是讓世子在這邊歇着吧。”她也不願意勸,但這可是王府,萬一這個病弱世子出了事,公主的麻煩就大了。
合歡此刻才冷靜下來,她氣呼呼道:“就叫他一個人睡着,我在炕上睡。”
小喜忙不疊從櫃子裡拿出東西,将炕上的桌子靠枕移走,鋪上褥子,取了才曬過的棉被,放上幹菊花做的枕頭,這才心疼道:“來不及熏香了,這個荷包就放在枕下,苦了公主了。”
合歡看也不看奚瓊甯一眼,她對小喜道:“今日忙了一天,你也早早去外間歇着。”頓了頓,又囑咐道:“他夜裡睡的死,你也不用為他操心。”
小喜欲言又止:往日可能如此,可今日,世子可是喝醉了酒的。她沒把公主的話放在心上,隻是心裡道:晚上還是得好好注意着才行。
合歡往炕上一躺,暖意瞬間就将她包圍,她惬意地歎了一聲,往床上一躺。
卻聽見腳步聲,有人走過來,她也沒睜眼,以為是小喜進來取東西,卻不防那人往她面前一蹲。
原來是奚瓊甯。
“你蹲着做什麼?”合歡疑惑地問。
奚瓊甯卻伸着手過來,慢慢摸着炕沿,摸到她臉上。
孟合歡:...
“你做什麼?”她有些不可置信。
卻見他伸手放在她鼻息處,忽而手一縮:“燙的。”
孟合歡無語凝噎,當然是燙的,因為她還活着啊。
卻見他低着頭,慢吞吞道:“你以後,千萬别為我做什麼了。”
怎麼,為他做事還委屈他不成?合歡氣不打一處來,她故作惡狠狠的樣子,臉頰圓鼓鼓,倒露出别樣的靈巧可愛來。
“哼,再沒有了。”她孟合歡發誓,以後絕對什麼都不做,哼,氣死奚瓊甯,讓他養一個隻用吃喝玩樂的妻子。
“這樣就好。”他有些憂傷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這樣,就不會像阿娘一樣了...”
孟合歡一頓,原本抓着他手想要咬一口解氣的動作也緩了緩,他的阿娘?
這位王妃其實頗為神秘,合歡自己的阿娘還有幾分名聲在外,京裡不少的人見過,可攝政王妃,就跟他這個世子一樣,很少有人見過,隻聽說她來自北疆。
合歡猶豫地問:“你阿娘,她怎麼了?”
然而奚瓊甯隻定定地望着她不說話。
合歡無趣地躺倒,還氣惱地捶捶枕頭:“還以為能從他這裡套出什麼,結果呢,防備心還不少。”
不過,放棄這個良機似乎太過可惜了,誰知道他下一次喝醉要猴年馬月呀,合歡雙手支着下巴,趴在暖融融的被窩裡,問眼前人:“娶了我,你歡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