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紅顔已從白蟬腰間荷包裡勾出了一樣東西,重量的減少讓她意識到對方拿去了那枚白魚玉佩。
這下倒是紅顔蓦然驚愕,然而白蟬背對着她,自是無法捕捉到這份驚異神色,“你想說我怎知尊師俗家姓名?”她不可置信地搖搖頭,暗道合該是巧合,将玉佩攥在手心,繼續道:“蓬萊仙島本不及昆侖神境。”
“姑娘豈不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恕我直言,修法未修道、修術未修心,日後難免踏入歧途。”白蟬記挂着那枚玉佩,但也慶幸這東西與自己并無直接關系。
紅顔啼笑皆非,“那麼修道修心的你,可赢了?”
“下流!”白蟬驚怒交加,随即而來的輕微到幾不可查的刺痛更讓她震驚不已。
紅顔目光狡黠,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寒沉族的少主這麼遲鈍麼?還是你以為我這伎倆隻能用在男人身上?你心頭的血果然是涼的……”她收回手,将懸浮在手指上的三滴血納入體内儲存,而後将人穩穩放平在榻上,起身站定。
白蟬這才真正露出頹喪之色,輸給那個臭小子已經夠丢人了,現在還在三言兩語間就被眼前人探清了師門和來曆,竟未意識到這表面的戲弄之舉是要探得自己的身份。
紅顔遞出那枚玉佩,久在荷包裡的穗子纏繞成結,無法順利垂下。“這塊玉潔白瑩潤、古樸雅緻,卻不是時下流行的紋樣,更與你年歲氣質不合。怎麼好端端的偏要戴這麼一塊玉?”
“姑娘又想打探什麼?這麼一塊玉卻能引起你的興趣。為什麼?”
“因為突兀。它實在不像你的東西。”紅顔以表象掩飾根因,卻難以騙過逐漸沉着鎮定的白蟬。
“這玉扁瘦,這樣形狀的魚形玉佩往往成雙成對出現。你是見過一枚與之頗為相似的玉佩,才來問我的吧?”白蟬望向紅顔,道出心中想法,“你是在意這玉佩本身、還是在意玉佩的主人?”不待紅顔回答,白蟬接着說道:“依我所見,你身邊有人也有這麼一枚玉佩。”
“怎麼突然這麼機敏?”紅顔也不反駁。
白蟬呼出一口濁氣,“或許、”她蓦地陷入昏迷,紅顔不禁一愣。
水仙香風飄溢,紅顔驟然驚喜,回頭果見玄音站在面前。玄音也不與她多言,而是徑直走到床前,伸出兩指在白蟬額頭上方緩慢順下,又引過紅顔手中的玉佩,順好穗子放入白蟬腰間荷包中。
紅顔情不自禁道:“先生……”
“玉佩之事,不容再說。”玄音望向紅顔,尚未開口,空中已飄來似遠還近的聲音,“你要輕饒素放了她麼?”
紅顔猛然跪下,“玉主,我自願領罪!”
“自己選一道刑。”玄音神色一變,雙唇微啟,已要出言。然而那道冷漠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你要為她求情?那賜靈蛇如何?”
紅顔頹然軟在地,靈蛇傷痛最輕,然而卻是辱身,縱然自己本不清白,如今讓他親耳聽到自己被降下此刑,以後又如何有一絲底氣面對他?
“啊——”不待玄音阻攔,紅顔已被卷入迷離漩渦,他空空伸出一隻手,自責悔恨之情交疊而生。
“管好你手下的人。他們有天大的膽子僭越查探你的身份,可有足夠硬的命經得起我的一道罰?”
玄音緩緩跪下,道:“原是我行事失當,不慎将私物露于人前,才惹出今日的禍事。玉主也一視同仁,賜我一道罰吧。”
他語氣平淡到了極點,而後引起長久的沉默。
“玄音,你一定要與我對着幹嗎?”
“原是曲冬有過,玉主自當賞罰分明。”
空中傳來一聲冷笑,“好,你去厲山領刑。我是該賞罰分明,此番恒昱因私忘公,餘下那道群狼便賜給他了。”
玄音眼裡閃過不忍,如果真受群狼之刑,四肢如何還能保全?
“若他有損,緣姑娘更要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