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第一次跟人同床共枕,風洄雪簡直要尬住了,精神高度緊繃根本睡不着。
她逼着自己硬睡,但躺了很久還是沒有睡意。
她留耳靜聽,對方呼吸均勻。
她睜眼看去,對方閉目不動。
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
她在心裡想鬼魂到底需不需要睡眠?為什麼鬼還能呼吸?為什麼鬼還能有實體?她有好多個為什麼?可是這個世界本來就不科學,她注定不能得到一個科學的回答。
翻來覆去睡不着,風洄雪有些煩躁,她為什麼要憋屈的跟個不熟的男人同床共枕!
你大爺的!
長得好看了不起啊?
幽都鬼王了不起啊?
不得不承認,真的了不起。
真想一腳把人踹下床,但她也隻敢想想,窩囊廢真是當夠了,她什麼時候能嚣張一把。
“你身上長虱子了?”殷濯翎閉眼詢問。
“你才身上長虱子了!”風洄雪不客氣回怼。
殷濯翎睜開眼睛,幽幽道:“沒長虱子,你幹嘛滾來滾去的?”
風洄雪沒好氣地說:“有人在旁邊,我沒安全感,睡不着。”
“那我走?”
“好,慢走不送。”
殷濯翎促狹笑:“應的那麼爽快,我便不能走。”
“逗我玩呢?”風洄雪氣憤,轉頭對上他笑吟吟的眼睛,怒氣值一下子封印。他這眼睛怎麼長的,好迷人!鼻子也好好看,這下颌線簡直不要太絕了,這張臉簡直太完美了! 怎麼看怎麼順眼,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算了,不氣了。
“既然你睡不着,我們繼續來探讨探讨那個小和尚吧。”殷濯翎說:“你想不想知道他轉世投胎成了誰?”
說到這個,風洄雪還真的有點興趣,她好奇問他:“成了誰?”
殷濯翎姿态慵懶撐着半邊臉說:“成了一個世家公子。”
風洄雪:“然後呢?”
殷濯翎:“然後他又死了。”
“切,無聊。”風洄雪真想跟他個白眼,“你到底會不會講故事啊?多說兩句會死啊,快展開說說。”
殷濯翎輕笑出聲,等笑夠了,他說:“既然你感興趣,我姑且給你仔細講講。”
風洄雪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殷濯翎慢悠悠道:“小和尚轉世投胎到世家大族裡,後來家族敗落,他去科舉入士,一路順順利利登堂入室,但不得皇帝重用,于是打算回鄉當個夫子教書育人。隻是可惜,他回鄉途中感染風寒病死了,享年二十五歲。”
“那是挺可惜的。”風洄雪乍舌,追問後續:“還有嗎?”
“有。”殷濯翎說,“他死後又投胎了,這次還是投身在富貴之家,母親出身顯貴,父親還是個皇子。”
“他運氣真不錯,每次都能投個好胎。”風洄雪不禁聯想到了自己,她怎麼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上輩子是個白富美,這輩子是個窮光蛋。
殷濯翎:“算不上運氣好,因為他這次還是很短命。”
“多短?”風洄雪問。
“弱冠之年。”
“20歲?”
“沒錯。”殷濯翎說,“你猜他是怎麼死的?”
“我怎麼知道?”風洄雪很想撕了他這張故弄玄虛的嘴,但克制住了。
她裝模作樣想了一下:“猜不出,你直接說吧。”
“因為他父王遭兄弟妒忌謀害,被皇帝抄家貶為庶人,家産全部充入國庫。”殷濯翎說。
風洄雪:“這和尚的人生很曲折。”
“還有更曲折離奇的。”殷濯翎道。
風洄雪:“怎麼離奇法?”
殷濯翎:“被抄家的第二日,有一夥山賊還不知道他家昨日已經被官府搬空,山賊趁夜潛入他家,發現空無一物,為了洩憤,山賊把他父母兄弟連同他,以及書童門房仆人婢女等上下幾十口人一起殺害。”
風洄雪聽完不免唏噓:“作為皇孫貴胄,他也太倒黴了吧,全家被山賊殺了。”
殷濯翎輕輕搖頭:“不是倒黴,而是陷害他父王有謀逆之心的大皇子擔心皇帝過幾年後心軟後悔,怕他家日後東山再起,遂暗中通知山賊,說他家現在已經被貶為貧民,且有大量錢财,山賊這才敢铤而走險,謀财不成,怒而害命。”
“人心叵測。” 風洄雪搖頭,“對了,他第一世是怎麼死的來着?”
“他要強行超度我,被我活生生投入忘川河五百年才得以轉世投胎。”
“哦對,我記起來了。”風洄雪尴尬笑笑,“那他現在在哪裡?”
殷濯翎輕飄飄說:“孤魂野鬼,還在凡間遊蕩呢。”
“哦?”風洄雪問,“他不投胎了嗎?”
殷濯翎有問必答:“他最後一世滿門慘死,背負着血海深仇,父母兄長無一人肯投胎,做鬼也想報仇雪恨,他當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風洄雪關注到一個很有意思的點:“你怎麼那麼關注人家?連人家有沒有投胎,投胎到哪裡,幾時生幾時死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殷濯翎笑而不答。
風洄雪問了個比較關心的問題:“現在他長得和我還像嗎?”
“沒有任何相像之處。”
“那他之前為什麼要讓你關照我,他說的時候,我都還沒出生呢,我和他是不是有什麼前世有緣之類的關系?”
“你和他并沒有什麼前世之緣,他之所以讓我在今年等你,是因為他說你和我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