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眉頭一下皺緊:“和你?”
如此簡單真摯的兩個字,從他嘴裡蹦出來有種莫名的好笑感,宋子京腳下一滑,擺手解釋:“家裡有客房,倒也不用和我睡一張床,要不你先出來?”
秦硯這才從電梯出來,跟着宋子京走到客房去。
他沒有窺探别人隐私的習慣,但走了一路難免看到很多,稍加推斷也能想出來,宋子京說他一個人住不是假話。
宋子京這人雖然平時行事風格比較散漫,但房間收拾的很整齊,最起碼衣物都碼在衣帽間,沒亂丢亂放。
整個房子的裝修風格也很簡單,黑白灰為主,花裡胡哨的東西幾乎沒有。
說是客房,和主卧的差别就是少了個衣帽間,宋子京把人領進來,打開燈四處檢查了一下,這才轉過身對着秦硯。
“家裡有阿姨每天收拾打掃,挺幹靜的,先将就睡吧道長,有事明天再說。”
秉持着禮貌與隐私原則,宋子京說完話就要走,誰知秦硯一把拉住他右手手腕,一個上翻将手腕翻轉。
宋子京沒掙紮,挑了挑眉:“道長?”
兩人詭異對視幾秒,秦硯目光從他臉上移到右手掌心,扯了扯嘴角:“傷口去包紮一下,發炎了很麻煩。”
其實他在拉住宋子京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原本隻是想提醒一句别讓傷口潰爛,誰知對方往外多走了兩步他就直接上手攔了,連自己都沒預判到自己的操作。
後悔嗎?後悔也沒用。
若無其事松開手,宋子京回過神,似有似無地盯着秦硯的嘴角笑笑:“明白了,早點休息。”
說罷,他轉身關上門離開了。
秦硯看着房間裡那張大床,重重吐出一口氣。
洗漱間裡收拾完,秦硯換上床上放好的那套睡衣,後知後覺自己可能被套路了。
先是把他叫來地下室說害怕一個人,結果莫名其妙完成了一次除魂,然後又說車鑰匙被鎖沒法回去,隻好借住一晚。
想起宋子京彎着眉眼搖折扇的模樣,秦硯撩了一把剛洗完的頭發,垂了眸。
裝有殘頁的鐵盒就放在桌上,反正睡不着,索性拿出來看過再說。秦硯撈出桌邊椅子,挺直着背坐下了。
盒子不好打開,估計是蓋上的時候用了點力。秦硯拔了半天,這才把蓋子扒開。
裡面除了那幾張殘頁也沒裝别的,拿出殘頁,對了一下數量,确實是二十幾張,與那書上丢失的數量正好對上。
秦硯不可能相信宋子京說的什麼小時候無聊撕的,那殘頁的規律他又不是沒看過,隔一頁撕一張,恰好還是出現“成墨”這名字之後的幾張。
但仔細想想宋子京這人的行事風格,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畢竟一個玩具鴨子都能玩一個下午。
殘頁是到手了,但無法确定順序有沒有被打亂,目前隻能先看内容,找找有沒有什麼能用得到的信息。
秦硯從第一張開始看,果然,第一篇就出現了“成墨”這名字。
大緻内容暫且不提,看完所有殘頁,就單憑這名字的出現率,能給這書的後半部分改名為“成墨傳”。
高強度的腦力和體力消耗讓秦硯此刻疲憊不堪,上手一摸頭發已經幹的差不多了,放下東西秦硯立馬倒在床上,恨不得一覺把先前那些失去的睡眠時間都補回來。
不出所料,今夜又做夢。
秦硯早就被磨到沒脾氣,此刻在夢裡,背景又是廢棄閣樓。
上次窗框上的青苔手感他還記得,這次卻是直接換了個位置,換他在外側,那人影靠着窗。
窗戶是半開的,陽光灑進來,鋪了那人影半張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覺這人影的臉比先前清晰了些,以往是整張臉模糊不清,這次竟是能看得出大緻輪廓了。
順着陽光看去,他感覺到對方在笑。
在夢裡的大多數時候人影都是帶笑的,隻是這麼直觀的感受到笑容,秦硯算是半月以來第一次。
兩人面對面,沒人開口說話,秦硯甚至能感受到從窗外吹過來的風,打在身上。
不說話倒是省事,反正一晚上很快就過去了。
四周昏暗,隻有窗前那人身上有光。
秦硯視野受限,被迫看着人影,順帶研究他五官輪廓,半個月了,他連夢裡主人公長什麼樣都不清楚,難得最近得到一點信息,還是多看看為好。
突然,那人影動了,原先他側着臉看向窗外,但他這一動,竟是将臉轉了過來面對着秦硯。
秦硯感受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久久沒有移開,隔着距離,相對無言半晌,人影突然開口了。
“你還是想不起來我是誰嗎?”
這聲音一出,秦硯愣住了。
他下意識搖搖頭,卻發現自己居然能動。
以往的每一次,他受到夢裡“自己”的限制,無法随意說話随意進行動作,沒想到這次居然可以動。
一發現這件事,秦硯幾個後撤步和那人影拉開距離,試圖讓自己清醒。
他大概是瘋了,要不然這人影的聲音怎麼會那麼熟悉,仿佛睡前才在他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