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盯了他幾秒,沒吭聲,掌心裡的靈燭印記還在灼燒,感觸熾熱。
宋子京手晃了晃:“拉我一把啊道長,愣着幹什麼,我跟你講我剛剛那個速度堪比世界冠軍,再晚幾秒咱倆都得玩完。”
秦硯甩了甩右手手心的血,左手伸出一把拉住宋子京,将他從地上拽起。
忍了又忍,他還是沒忍住:“你去哪裡了?”
“嗯?”宋子京拍拍身上的灰,擡起頭。
“一開始我想和施工隊好好溝通,讓他們能拖延一會兒是一會兒,順便看看能不能問出他們老闆是誰,結果他們老闆的車就在路邊停着,還省了我找人的時間。”
秦硯皺眉,看着他一臉髒漬:“你和他們老闆碰上了?”
黑暗沒褪去,四下安靜,這個空間隻有他們兩個面對面,講的什麼都能聽清楚。
宋子京點點頭:“老男人,沒你帥,上來就問我和小葉是什麼關系,不知道的還以為小葉是他兒子,那麼上心。”
“然後呢?”
“然後我說不認識,他不信,告訴我他在懸界街道埋下了十個炸包,一個小時之後會挨個點燃,能不能找到就看我本事。”
“然後你就一個人去找了?”
“對啊,一開始我不信,後來我仔細看了看,确實是看到很多顔色不一樣的東西。”
秦硯問一句宋子京答一句,他還不忘擦擦臉上的灰,笑眯眯揭過話題:“還好提前換了身衣服,髒了壞了也不可惜。”
秦硯盯他兩秒,突然出聲:“右手給我看看。”
宋子京笑容凝固在臉上。
剛剛他坐在地上,要秦硯拉他起來他也是伸出的左手,右手始終背在身後沒伸出來。
兩人僵持不下,秦硯平靜地看着他,似乎不要出一個答案不罷休。
宋子京幹脆也不再隐瞞,大大方方将右手遞出來。
一道猙獰可怖的傷口出現在掌心,幾乎橫着貫穿掌心。看那傷口邊緣血迹已經發黑,甚至開始結塊,不難看出這傷口不是最新的,且自愈過。
秦硯可以确定自己右手手心裡的血就來自這裡,宋子京以血為煤,強行開了一層空間,把他救下來了。
那道傷口才崩開,依舊在向外滲血。
宋子京一把抽回手,滿不在乎地甩了甩:“行了,沒啥好看的,先想想現在怎麼辦吧。”
秦硯收回目光,一言不發。
當年的懸界街道大概就是這樣沒的,全部拆除之後,施工隊迅速頂上,不出兩年,打造出高端居民住宅,還在附近建造了配套設施。
直到現在,枭依舊沒出現。秦硯大概判斷了兩個方向,要麼小葉的心結是他目睹到的這一切,要麼就是另有其說,但還沒走到那部分節點。
宋子京見他沉思,湊上前來碰了碰他的肩:“再緩一緩就出去吧,記憶沒走完,也找不到心結所在。”
他說的沒錯,耽誤的時間越長越容易錯過記憶信息,秦硯點點頭,一轉頭又是一隻手伸了出來。
秦硯視線轉過去,宋子京笑笑:“進來是這個方法,出去也是這個方法,拉着我别松開,要不然容易出不去。”
秦硯盯他兩秒,飛速将手搭上。
黑暗裡他們什麼都看不見,除了對方。
宋子京反抓住他,死死握住秦硯右手,靈燭熾熱的灼燒感也傳到了他手心裡,兩人共用這一份溫暖。
“秦硯,這裡是記憶,如果發生什麼事千萬别忘了,我們無法改變結局。”
秦硯警覺:“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宋子京不語,四周黑暗逐漸褪去,兩人腳下也有了實感,回過神,他們已經站在剛才爆炸的那棟樓之外了。
宋子京松開手,兩人立馬朝着剛才推開小葉的方向跑去,僅僅是五分鐘不到,整個街道幾乎是變成一片廢墟。
凄慘的哭聲做背景,原先的小巷已經變成廢墟,沙石堆遍地都是,甚至還能在地上看得到血迹。
這裡已經沒有高牆,原先的巷道也變成了殘垣,明明想找什麼人一眼掃過去就能看得到,偏偏就是看不見小葉的身影。
宋子京看出他情緒,跟上他腳步也在四處張望:“他那麼瘦,可能是躲在哪堆石頭下面了,不如我們分頭去找,說不定……”
他話沒說完,秦硯立馬打斷:“不行,要走一起走。”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秦硯自知語氣不對,手握拳放在嘴邊咳了兩聲,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出事了好照應。”
“哦。”宋子京低下頭,嘴角翹起。
該撤離的居民已經撤離,還有沒撤離的都在廢墟中瘋狂挖掘,有的是挖物,有的是挖人。
兩人幾乎是繞着整個街巷走了兩圈,都沒有看到小葉的蹤迹,甚至是宋子京都沒看到小葉的去向。
周圍哭聲不止,兩個小時前還是一派祥和的街道,如今隻剩悲痛。
悠悠服裝店躲過一劫,可憐兮兮立在路旁。
兩人進去又換了身衣服,秦硯還在隔壁商店買了碘伏和棉簽,扔給宋子京讓他自己給傷口消毒。
蹲在路邊看着這裡亂成一團糟,秦硯半晌沒說話,想到什麼,他突然開口:“何芸呢?”
宋子京沒吭聲。
秦硯心頭一跳,轉過身去看着他:“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或者是知道什麼?”